叶鸿也不敢相信自己在毒入经脉,不能激引内力的情况下居然全歼强敌,能做到这一点,也许和林知春一样,也是因为心有信念,一想到这个世上唯一让他牵挂的人——花庭月身处险境,正等着他来救,他暴发了人类极致的力量,居然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甚至连身上的剧痛也感觉不到。
继续一边呼唤一边摸索,忽然,摸到一个死人的脸,又湿一粘,吓了一跳,继续摸,接着又摸到一只手。
叶鸿心中一喜,这只手比寻常男子较小,手指修长,大指和食中指指尖有薄茧,应该是惯常弹琴的手,除了花庭月谁会有这样的手?再摸,只摸到一只手,断腕处分明是被利刃切下。想起那燕影枫一直想砍了花庭月的手,叶鸿登时心中又大悲,好象利刃绞尽胸膛,疼得喘不过来气。
“噗!”吐出一口血腥。叶鸿几乎要支撑不住,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也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几乎一颗心都被绞成碎片。
“月……”叶鸿口出直接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唤,再也撑不住,大哭起来。
自从二十年前他亲眼目睹父皇服下牵机药后,多少年来他的心中只有愤怒怨恨,用冷漠和麻木面对当权者强加在自己身上一切不公和欺辱,不会笑,也不会哭,他把眼泪神为弱者的标志,从不流泪,有时候他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把剑,只有荣光,没有人的情感。
后来,遇上花庭月,那个笑起来如春风拂面温暖人心,自己身处黑暗却把光明带给别人的花庭月,从那以后,不知不觉地,他又重新学会了笑,现在,他又学会了哭,哭得伤心欲绝,哭得痛断肝肠。
“叶……”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声音。
叶鸿怔怔地止了哭声,怀疑自己悲伤过度出现了幻觉,愈发伤心,只觉得天下所有人,包括老天爷都对不起自己。又悲愤地哭起来。
“叶……”暗哑的声音似乎是拼尽全力发出来。
这回叶鸿听到了,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但是还是爬着朝声音的来源扑过去,温软的身体,熟悉的花草香气,是他。不是幻觉。
登时,叶鸿又惊又喜,好象将死之人绝处逢生,他原来忍着激引内力带来的全身剧痛,力斗强敌,全身力量已近油尽灯枯,只凭着心中一股信念,强撑着一口气没有倒下,现在找到花庭月,这口气松下来,登时喉中一甜,倒下去人事不省。
“子翩……”是谁在耳边温柔的呼唤,是哥哥姐姐?还是那个愿为他拂去灰尘的人?
这个表字,只有亲人才知道,也只有亲人才可以叫,亲人已经全部死于非命,是谁?
是谁?如此温柔,如此深情绻缱的呼唤。恍如梦中,如果这真的是梦,最好永远不要醒来。
叶鸿勉强睁开眼睛,眼前仍然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耳边是熟悉的呼唤。
“月……”叶鸿试探地唤了一声,乞求上天,这不是一场梦。
“子翩,是我。”听到是花庭月肯定的声音。
叶鸿激动地要抱住他,却发现浑身脱力,动弹一下都吃力。
“你……受苦了,我太没用,居然保不住你。”
花庭月柔声安慰:“你别这么说,我很好。”
那帮人点了他全身穴道还有哑穴,所以方才叶鸿与人恶斗,不停呼唤时,他在石洞一角听得很清,却苦于无法出声,听叶鸿大哭,他也很焦急,强行聚集一股真气强冲穴道,才把哑穴冲开一点,勉强能发出一点声音。
叶鸿循声爬过来,惊喜过度,晕倒在他身上,脑袋正好撞到他的膻中穴,此穴一解,其他穴道就容易冲开,过了好一会儿,其他穴道才慢慢解开,所以,他倒是比叶鸿先能动弹,摸索着给叶鸿包扎了身上的伤口,反正他是瞎子,黑暗中做这个倒是很熟练。
可是,叶鸿还是想哭,花庭月总是这样,凡事想着别人,不肯伤害他人半点,可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受到如此残酷的对待。
“你的手……”叶鸿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花庭月莫名其妙:“我的手怎么了?”
说着,伸手抚摸他的脸颊。
叶鸿疑惑地摸摸他的手,好好的,象以前一样柔韧有力。那么在黑暗中摸到那只断手是谁的?
叶鸿摸到他的手,脑筋也清楚了一些。燕影枫也是惯常弹琴的,指尖上也有薄茧,手形也较小,被自己砍了一只手后,他把断手拣起来收着,可能在打斗中掉了下来。
而花庭月因为眼盲不得不用手摸索,所以他的手有较多细小的伤口。当时剧斗之后,又在焦急担忧之中,叶鸿根本没想到细细分辨,现在心里一宽才想明白,想起方才自己很没形象的大哭,觉得很不好意思。
“可是,你的腿……”叶鸿刚松口气又想到一个严重问题,从那帮人送来的花庭月的衣物上发现,花庭月的右腿被利刃刺了个对穿,可想而知伤得很重。
“你放心。”花庭月安慰他,“小秋用匕首将我的腿捅穿,是顺着肌理刺的,不是横刺,所以筋脉血管肌肉受伤有限,连血也流得不多,不信你摸摸看。”
花庭月握着他的手摸过去,叶鸿摸到他的小腿已经被妥善地包好绷带,很干燥,还上了药,这才略略放心,又问:“小秋是谁?”
“小秋是男宠。就是跟在唐惜花后面那个文弱少年。”
提起唐惜花,叶鸿怒从心头起,道:“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姓唐的为你报仇。”
一想到花庭月被那个色魔唐惜花侮辱,叶鸿悲愤莫名,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将那魔鬼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