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这一步很明显,某个人在有意和花庭月划清关系,保护他不受牵连。
“你说的真凶已经伏法……”花庭月鼓足勇气说了一句,却说不下去。
“武阳王府一干人等已经全部落网,只等议罪再行惩处。借机生事的倭人也全部被诛杀。”程思凡隐隐约约猜到什么,小心地说了一句就没有再说下去。
“他呢?”花庭月小心地问道,双手紧紧抓住他,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指甲快掐到他的肉里。
程思凡知道他说的“他”是谁,只得握握他的手说:“你说的是叶鸿吗?密谋篡位是什么罪,颠覆朝纲会落得如何下场,你是知道的。”
登时,好象被抽走了全身力量,花庭月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只觉得被一根铁钩狠狠地撕扯着心口皮肉,扯得鲜血淋漓,痛不可当。
程思凡发现他的不对劲,抱住他叫:“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白成这样,身上这么冰冷?”
经过短暂的晕厥,花庭月醒了过来,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看见你在皇帝身边护驾时,就该知道成不了事,那个时候该赶紧退出才是,怎么会……”
“是啊,当时他看见我在时,赶紧退出自然会保得性命,可是他硬要行逆天之事,还拿出你的发带威胁我,结果萧临风出手了。最后一看阴谋失败,他居然不逃,而是留下和萧临风如约决战,结果……”程思凡看他脸色极差,劝说道,“迫害你的主谋伏法,你该开心才是啊。”
听到他这话花庭月惨笑:“说得对,那人滥杀无辜,两手沾满鲜血,身堕污泥,又怕秘密外泄,将我囚禁此处折磨,这样的人伏法真是大快人心,于国于民,都是好事。我应该高兴,很高兴。”
花庭月越笑声音越凄惨,象哭泣一般。
程思凡吓坏了,把他抱得更紧。
花庭月笑得流出眼泪:“他怎么可能活下来?他什么都没有,除了剑什么都没有,不能复仇,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不能骄傲地活下去,对他这种人来说,只有去死,只有用死亡成就最后的尊严。”
程思凡抱着他拍拍:“是的,他已经得到了最后的尊严,一个剑客死在剑下是死得其所,死得堂堂正正,这个结果也不算坏了。”
“人终有一死,他这样也算是解脱,只愿往生时无牵无挂,无怨无恨,来生能重新活过,过得快乐一些。”花庭月抹掉眼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他的身体如何处理?难道如处置大逆一样斩首鞭尸了吗?”
程思凡答:“没有。萧临风带走了,他说他要把剑神的尸身带回无双城,以此彰显他的功业。”
“没有曝尸荒野千刀万剐,也算不错。”花庭月很平静,不再说什么。
休养了一些日子,花庭月又回到问剑山庄,往昔宏伟的天下第一庄,先被查抄后被放了一把火,已经成为焦土,那片桃花林也完全败落,枯枝败叶萎落一地。程思凡在身后跟着他,对两人的恩怨纠葛猜到一些,却无法开口相劝。
花庭月再次登上落日崖,再次听到老杉树被山风吹得哗哗做响,仿佛又听到那声音,冷冽中带着一分关切:“你往里站一些。”
仿佛听见那人问:“情为何物?”
仿佛那人握着他的手放在脸上:“记着我的样子……:
心,一阵抽疼,如钝刀割过,没有伤痕,却痛入骨髓。
泪,盈在眼中,却流不出来,想哭,哭不出。
五彩的琼花仍然散发着淡淡清香,落花满地,如同铺了一层花毯。白鹤依然翩翩起舞,清脆的鸣叫。崖下还是海浪扑打岩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