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天降,从天而降。在边亭扣下扳机,对准庄霖的脑袋开出最后一枪前,周天懿及时赶到,拦下了他。他被周天懿按在地上,额头磕出了血,枪也被卸了,目光越过纷纷扬扬的落羽,看向不远处那一片刺目的红。姚若龙暴力拒捕,手下和警方发生了激烈的交火。这次警察做了充足的准备,再加上姚若龙缺了sa这个核心,警方一露面就如秋风扫若叶般,以绝对的火力压制,荡平了整座度假酒店。火光四起,子弹飞溅,外面时不时有爆炸声响起。但这些都与边亭无关,他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双眼感受不到任何色彩,所有感官仿佛都被封闭,能看到的,只有躺在血泊里的靳以宁。他身上的禁锢不知何时撤开了,他狼狈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朝靳以宁走近,直到来到他的身边,都无法确定,眼前这一幕究竟是真是假。他只能试着去牵他的手,不知是靳以宁的血流得太多,还是边亭抖得太厉害,边亭几次把手握起,又几次从他掌心滑落。后来四周终于安静了,周天懿回到他身边。周天懿蹲在边亭身边,和他说了什么,他一句都没有听见。他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们把靳以宁从他怀里拉出来,固定上担架,他也随之懵懵懂懂地站起身,跟在担架后面,来到救护车前。靳以宁被抬上了车,他站在救护车外,看着医生给他做心肺复苏。“边亭。”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需要你和我们走一趟。”边亭茫然地侧过头,车门恰好在这个时候关闭,将那个破碎的身影,生生割离出边亭的视线。红蓝灯光响起,救护车拉着警笛,带着靳以宁呼啸远去。也带着他生命的一部分离开了。◇怎么哭了?上天不愿垂怜世人,一连半个月都是艳阳天。边亭选了个阳光最灿烂的午后,带着一束鲜花上了山。墓园里挺立着一座新墓碑,他将花束立在碑前,转身在坟头坐下,长腿一伸,正好遮去了一小段墓志铭,没形没款,不拘小节。石碑一尘不染,四周堆满了鲜花,看来最近有不少人前来探望。“姚若龙已经被正式批捕,他的手里藏着大量的武器和违禁品,警察手里也掌握了当年蒋晟保存的证据。”边亭看着树梢上一对来回跳跃的麻雀,说,“现在人赃俱获,数罪并罚,他跑不了了,特别是庄霖帮他从南美转运过来的货,够他枪毙十次了。”碑上的照片和名字都是新刻上去的,尚未经过岁月的洗礼,格外清晰。“季叔叔的旧案也重新开始审理,有不少媒体都报道了他的事迹,他的坟也已经迁回家乡,和阿姨葬在一起。”“一切都很好。”“你可以安心了。”周天懿的车就停在山道上,她双手抱胸靠在车头,看着山包上的人影,没有上去打扰。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边亭山上下来了,周天懿看着他,抬了抬下巴,“结束了?”“嗯。”边亭点头。“走吧。”周天懿站直身体,先一步上了车,“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周天懿载着边亭,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医院,直奔住院部。
走廊尽头是一间病房,房前有警察在把守,透过半敞的门缝,可以看见护士正在给病床上的人做日常护理。周天懿没有马上进去,和同事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边亭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医生说,他昨天醒过一次。”最近一个月忙得不可开交,周天懿难掩疲惫,上半身倚在墙壁上,“幸好他穿了防弹衣,但还是伤得很重,全身多处中枪,刚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医生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他居然挺了过来,求生意志真的很强。”“那是他命大。”边亭的语气里听不出半分赞赏的意思,他始终盯着半敞的那扇门,似要把门板盯穿。尽管从他的角度望去,看不见病房里的情况。周天懿知道边亭在怪她,至今对她爱搭不理,但他现在的状态,已经让她松了口气。靳以宁被送进医院的那天,边亭在局里的审讯室里,枯坐了一天一宿,和他说什么都没反应,连水都没喝一口。当时她有一个强烈的预感,手术室里的人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边亭会来找她索命。“他带着蒋晟的存储卡来找我的时候,我其实很惊讶。”边亭已经恢复到可以正常交流的状态,周天懿连忙抓紧时间,主动和他提起前因后果,“我没想到,他最后会和我们合作。”自从知道靳以宁的身份起,周天懿就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他的动向,眼看着他带着边亭越陷越深,她焦急万分,也无可奈何。就在她以为靳以宁要一条路走到黑,彻底无法回头的时候,他居然带着一份重要证据找到她,并且主动提出要和警方合作。“如果不是那张存储卡里的关键证据。”周天懿叹道,“我们不能直接申请紧急逮捕姚若龙,上头也不可能调动那么大量的警力来支援这次行动。”听周天懿提起那张存储卡,边亭又在小账本上,默默给靳以宁记上了一笔。那晚将存储卡还给他之前,靳以宁当着他的面,悄悄把卡里的数据复制了,自己居然豪无察觉。现在主谋“自作自受”,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边亭不能把他拽起来揍一顿,只能把气撒在帮凶周天懿身上。“所以你就答应?”边亭拔高语调,厉声质问周天懿,“答应让他用命带你们进去找姚若龙,还一起瞒着我?你们警察就这么漠视一个普通市民的生命安全?”好一个普通市民。听到这四个字,周天懿的额角跳了跳,哪个普通市民像他这样的。“对不起。”她知道自己是无端受波及了,但还是麻利地道了歉,“边亭,你实话告诉我,如果他事先把全盘计划都告诉你,你会放任他一个人去吗?”边亭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这些天他一个人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靳以宁是了解他的,他可以做到支持靳以宁做所有事,但这其中不包括明知是死路,还眼睁睁看着他去。半晌,边亭说,“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这是当下最可行的办法,而且——”而且什么?后面的话周天懿不敢说出来,边亭知道了,必然要大发雷霆。而且靳以宁当时向她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边亭牵扯进来,事后也不能追究边亭的责任。可惜最后,靳以宁的期望还是落了空。那天警方早早在隧道布下埋伏,sa的车刚被边亭逼停,他们就立刻出现控制了sa,不给他任何给姚若龙通风报信的机会。sa的嘴确实很严,边亭没能从他嘴里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