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桌子上,以及整个房间里,阮肆都没有见到任何可以书写的工具。付刻走到桌子边上蹲了下来,用带着苦涩笑意的声音说:“我上学那会儿最讨厌上《金融学概论》了,又枯燥又无聊,每次上课不到五分钟我准就想睡觉了……”付刻没继续说后边的话,但阮肆听明白了。这本《金融学概论》再也不是付刻的催眠神器了。阮肆没接付刻的话,也没迎付刻的目光,而是把目光从桌子上移开,转移到了被泡沫薄板包裹住的墙壁,以及被完全封闭的窗户上。不用问也知道,所有的一切封闭和没有棱角都是在防止付刻伤害他自己的,但很显然,这些防备并没有完整的保护好付刻。阮肆清楚的知道他对付刻没有丝毫爱意,但还是被这样的环境压到有些窒息了。“付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阮肆以为他自己语气坚决又冷漠,但一开口才发现眼泪竟然随着话音一道落了下来。付刻也惊讶的看着阮肆,一时拿不准阮肆心理的想法了。“你别多想,我不是因为心疼你,我就是……”阮肆抬起手,想要用手背擦干净眼泪,却没想到眼泪越擦越多,连带着阮肆的声音都呜咽了起来:“我就是……很迷茫,付刻,我……对不起,但我不会因为对一个人的抱歉或者愧疚就和一个人在一起一辈子的。”阮肆清楚的知道他的人生里需要爱,强烈的爱,而到目前为止,他只在宋姚的身上感受到过自己蓬-勃而起的爱恋。“对不起。”阮肆第一次很真诚的对着付刻说了这三个字:“但我真的做不到去爱你。”付刻手里的纸张轻飘飘的掉落到了地上,如同阮肆轻飘飘的话语。气氛安静了两秒,付刻伸手捡起了地上掉落的纸张,然后把纸张放在了桌子上,和桌子上的纸张并整齐以后,付刻才缓慢又不容拒绝的说:“阮肆,那就尝试去做,像你对宋姚付出的那样尝试去对我付出!”阮肆惊讶的看向付刻,然后阮肆发现付刻那一双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睛变成了赤目的血红色,同时阮肆迟钝的嗅到了浅淡的巧克力热可可的味道。“你……”阮肆后退了一步,但也仅仅只退开了一步。付刻阻止了他继续后退的动作,伸手死死的抓住了阮肆的手腕,而后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调凝视着阮肆的眼睛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了解波依定和硝酸异山梨酯吗,知道我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的卸下你的下巴再给你接上吗,你知道……”付刻空着的那只手指着身后的床垫,语无波澜的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在那个位置上,24小时被人盯着渡过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吗。”付刻不对劲了。但阮肆意识的太晚了。付刻猛然捏住阮肆的下巴,手上的力道像是要把阮肆的下巴捏碎一样。阮肆动了一下嘴唇,却没说出话来。付刻血色的眸子紧紧的带着癫狂的神色凝着阮肆的眼睛。阮肆的心就这样一点一点付刻的视线凌迟了:“付刻……你……”阮肆的话没有说完,却看见付刻笑了,笑着笑着付刻张口乞求道:“阮肆啊,你问问我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可以吗?”付刻的脸上是笑着的,但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有放松,剧烈的痛感让阮肆说不出一句话。“付刻……”阮肆轻喘着拍了拍付刻的手背,尽力柔着声音说:“你先冷静一下。”付刻像是没有听懂阮肆的话一样,自顾自的重复着刚才的问句。“你问问我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你问问啊!!”付刻突然嘶吼出了声音,大拇指用力卡住的阮肆的下颌骨,阮肆瞬间感觉下颌骨再次错开了位置。“你……”“问啊!!!”付刻的眼睛里几乎迸射出了火珠:“你问啊!!!”阮肆从没有见过情绪这样失控的付刻,哪怕那天他带着‘文艺复兴’出现在付刻面前的时候,付刻虽然发怒,但他的神志至少是清醒的,他清醒的释放出了信息素,清醒的完成了对阮肆的标记。但现在的付刻,阮肆几乎可以断定,付刻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过去的某种应激反应中,付刻所有的言行都是应激反应的表现,付刻的情绪已经完全挤压掉了付刻的理智,然后完整的接管了付刻的身体。“付刻,你听我说,你需要冷静一下。”阮肆的手轻轻的覆盖在了付刻的手背上,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注视着付刻的眼睛,柔缓的安慰道:“我想听你身上伤疤的来源。”付刻的眼睛亮了亮,正要张嘴,听见阮肆接着说:“但付刻,不是现在。现在,你需要吃药,你告诉我,你车上带有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