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叫醒我的时候,我浑身滚烫,没四十度也有三十九度了,我心想着,然后挣扎着站起来,直接在湿漉漉的浴巾外穿上厚厚的棉绒睡衣,我走出浴室去开门。☆、67“下回还是轮到我吗?”“啊?你说什么?”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温月正撑在我上方,而浴巾和棉绒睡衣早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温月直起身子坐到一旁,把被子盖过我胸口,又问了一遍,“你在说什么呢?”“没事。”我迟缓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一边想着以前的事,一边就把以前说过的话给念出来了。这句话是于婷把水泼在我身上以后,我打着哆嗦说的。我不想再经历一回那天下午的痛苦,但我又深刻地知道那是我和于婷唯一的赚钱方式,为了让于婷有地方住有东西吃,我们终究还会无数次地经历痛苦。而且于婷身体里的伤口还没好,那件事还是只会落到我头上。我深深地害怕、无尽地抗拒,最终根深蒂固地无助。“你根本不在状态对吧?”温月叹了口气,“你不仅对我没爱,现在连性也没了。我努力了半天,你……”温月突然把话咽下,敲了敲自己前额,声音转低,“瞎抱怨什么。本来不就是这样么。”当时于婷给了我一巴掌,“滚回去当你的乖乖女!”我揉着胸口的衣服,开始抽泣。于婷随即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出了房间,“再不回去,你会烂在山里!”我立刻转头就跑,边跑边哭,我确实害怕烂在山里,我还害怕这越来越黑的晚上,还害怕以后还要经历的痛苦,但我最怕的还是回到家被我妈质问。我担心我那不小心掉水坑里的谎话会骗不过我妈,我担心我妈替我洗衣服的时候会发现什么不对,我担心我妈一旦知道真相会把我活活打死。温月用手背碰了碰我的额头,“还是很烫啊,退烧药还没开始发挥作用么?还是刚才又冻着了?我应该忍一忍的……”当天回到家,我妈用尺子打了我屁股几下,让我以后少跟同学上山下河地疯跑。我爸看着我的样子则皱了很久眉头,后来他和我妈低语了几句,我妈甩开已经有了赘肉的手臂,“不可能,才多大的孩子!”就这样,我瞒过那一天,也瞒过了半辈子。温月拿着退烧药的瓶子看了一会儿,“这药四个小时能吃一次,一会儿还没退下来就再吃一回。要是还不行就去医院,别犟了。”当年那天的第二天,我装病没去学校上课。爸妈去上班以后,我下床把家里的窗帘全拉上了。很奇怪,我原本很怕黑乎乎的房间,但那天我却特别怕光,而且自那以后,我反而开始喜欢待在昏暗的地方。我再去找于婷的时候,她和一些一看就不是乖学生的人混在一起。她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太理我,他们不在的时候,于婷倒挺需要我,因为弄死个动物或者人这种事总是个复杂的活计,人手自然越多越轻快。那件痛苦的事情倒是再没降临到我头上,不过整天和血打交道的时候人已经不会在乎任何事了。“谢谢。”我翻身背对着温月。温月:“啊?”我:“谢谢你拿药给我吃。”“这种小事……干嘛那么见外。”温月轻轻握住我的肩膀。“也不知道是不是流行感冒什么的,你还是别离我那么近,传给你了。”我脑子里构思出一个借口。温月却趴下身,在我耳根和脖颈处亲了两下,“那就传给我吧。”他在我耳边的呼吸声加重,“好不容易熬到你不用上班的时候,让我多待一会儿。”我往远处躲了躲,“算了吧。我头很……”被子突然被掀开,温月钻了进来,腰侧很快被温月捉住。他往后拖我的腰的时候,我知道躲不掉了。但一声开门声却让我俩同时坐起来盯着卧室门,脚步声临近,卧室门在我俩的注视下被推开。我匆忙想要起身,手腕却被温月死死捉住。一个沉着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分手了还拿着前女友家的钥匙不合适吧?”我回过头,想脱开手腕,但没有成功,“你在说什么??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是想说我没资格管是么?”温月眼中忽然发出让人承受不了的目光,“我没资格管,她也没资格来。”“知道自己没资格管就好。”柳子筠意外地参与了这场争执,语气还一反常态地透着明显的攻击性。“那请问你知不知道自己没资格来呢?”温月的语气更冲,“小时候没人教过你进别人家之前要敲门吗?”柳子筠:“那又有人教过你什么是羞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