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她再也坐不住,眼窥着纱窗外,急急等待某人的出现。 …… 第一缕晨曦初现之时,一夜未眠的疏真在房中迎来了意外的不速之客。 朱闻没有着玉冠紫袍,而是一身常服,看起来通身甚是儒雅,战场上的冷肃寒意却是淡了不少。 他环顾四周简陋的环境,皱了皱眉,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命人将虹菱搀扶进来。 见她站立不稳,疏真黛眉一挑,黑眸中瞬间透出冷意,朱闻静静看着她,开口道:“没出什么事,她这是吓的。” 疏真上前拉过,略一端详,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她发现虹菱雪白中衣的脊背处,染了三道红记。 这是廷杖的红漆! 疏真眼中光芒一盛,凛然之气立现,随即,她压抑住了内心的怒火——即使没有伤到筋骨,还是让这孩子受了辱! “姐姐……我没事。” 一夜惊吓,让虹菱嘴唇犹自颤抖,却仍强笑着安慰姐姐道:“做奴婢的,谁没挨个打骂,这次只是我运气不好。” “你先去躺着休息。” 疏真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转身朝着朱闻裣衽福身,“多谢君侯!” 朱闻的黑眸凝视着她,沉静而幽深,似乎要将人的魂魄都摄入—— “我为你劳心劳力,就换来这句多谢吗?” 他笑着调侃道,顾盼间既是亲昵,又带着玩笑的暗示。 疏真的面上浮现一道不易察觉的笑意,唇边一抹朱红潋滟,却是让朱闻看得口干舌燥,心中一荡。 “我们出去说吧……” 疏真的声音低沉,仿佛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两人到了屋外,残雪压得青松沉甸,淡金的日光投下,连森黑的树阴都滚上了一层金边。 疏真站在朱闻身前,两人靠得很近。冷香在朱闻鼻端飘忽不定,疏真的声音飘渺宛如梦幻—— “这次多亏君侯搭救,我实在无以为报……” 那就以身相许好了…… 朱闻心中咕哝,笑得有些惫懒,眉目之间更见倜傥俊逸。 “只有……告诉您一个真相了。” 嗯?! 朱闻伸出的手僵在了那里,寂静松林下,疏真的声音宛如薄冰相击,带起涟漪无穷—— “这次所谓的中毒,其实不过是个局,真正的目标,是您。” …… 顺贤老夫人回到后殿佛堂后,便接到太医禀报,道是瑗夫人经过灌药,已然脱了险。她并不就此宽心,唤过太医又细细问了一遍,眉间细纹越发深了。 “这药极是凶险,阿瑗差一点就死于非命——下毒之人,是真想要她的命!” 她喃喃低语,随即又道:“此事并非燕姬所为,她还没蠢到这个地步,而且那几个小丫头都拷问遍了……除此之外,还有谁会去暗算阿瑗呢?” 扑朔迷离之中,她陷入了沉思—— “如果阿瑗真的身亡,燕姬又蒙上这不白之冤,谁会从中得益呢……是那些姬妾?还是另外几位王子……” 瞬间,一道灵光闪入脑海—— “难道是他?!” 顺贤老夫人既惊且疑,随即却为自己的推测而惊骇不已—— “如果真是君侯暗中下手……那便要赶紧传信给王后和王上!” …… “此次事件中,谁是最后得益人呢?算来算去,答案就是……君侯您了。” 朱闻耳边回响着疏真意味深长的一句,心中却是冷怒已极,一旁的卫羽以指叩着几案,豁然开朗道:“原来如此……如果瑗夫人身亡,燕姬被惩,再波及一二宫人,我们这边的眼线便消亡殆尽了,在这个夺谪争位的节骨眼上,您若是剪除细作,那定是所谋非小,一夜之间,彼此剑拔弩张的王子们,便会警觉戒备,将所有矛头一起对准你。” 朱闻沉声道:“更何况,阿瑗是父王亲赐的,她若死去,本身就是对父王的莫大藐视——没有人会相信这是燕姬那个蠢女人干的,所有人都会猜忌我。” 他怒极而笑,一掌拍在桌上,悄无声息的,檀木桌化为了齑粉—— “他们自己在王城斗个你死我活也就罢了,居然把主意动到我头上了!” 卫羽却不再出声,只是望着满地木粉,呆呆有些出神。 “你在想什么……” 卫羽皱起眉,有些懊恼道:“我这个军师太不称职了……居然没有及时看出其中诡秘……但是你那位疏真姑娘,一语惊破天机,却也实在太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