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对我的点评是不如一点红,我立刻来了气,于是但凡我有了空便拿出针线练习。即便是在山下卖柴火时也不忘找山下女红好的妇人请教针线技艺。于是,我靠着用师父那些破旧衣裤进行练习,终归是缝出了紧密整齐的针脚。师父表示,虽然我底子不如一点红,但进步比他神速多了。他花了几个月才能有一条像样的针脚。师父说,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再跑江湖了,我可以选择当一个裁缝。师父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收藏了许久的破内裤扔给我,让我给他正月十五破洞的地方补一朵出水芙蓉。自此,师父不断变着花样让我做这做那,美其名叫做训练我的定力和耐心。不过靠着穿针引线的技艺我确实更能沉得住气,虽说有时我还是会烦躁得把那些破衣裤撕了,撕完了解气了,还是得自己含着泪修补。师父说,我的修行方向与一点红是不同的,一点红当初选择以扇作武器,是为灵巧;而我选择的是菜刀,是为藏拙。他主攻的是下盘功夫,因此轻功当世几乎无人能及,而我主攻的则是上盘功夫,用劲于巧。我把劈柴学到的巧劲运用于菜刀上,使我手中的菜刀得以变化自如。不知不觉,寒暑已转了三轮。三年时间,说长不长,不过眨眼之间。师父说,想要行走于江湖光有武功根基是不够的,比之更重要的是江湖阅历。于是他带着我离开了木屋,开始四处跑江湖刷经验。他告诉我,作为一名赏金猎人,得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譬如那些小毛贼,就交给普通的赏金猎人,而像我这般的应该去追求更高级别的目标。他问我,有没有这样的目标。我想了想,告诉他,我想抓花瑾。他没有立刻告诉我这个目标适不适合,而是反问我,我有多想抓到花瑾。我仔细想了想,好像并没有那么渴望,否则,在北海郡时我也不会帮助他逃过那些赏金猎人的追捕。事实上,我对他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无非是单方面的把他当作成名的基石罢了。师父带我去围观了武林大会,先前那个仅凭着一根竹竿就撂倒各大门派高手的武林盟主无名被一个新晋的不知名的少侠撂倒了。于是前任武林盟主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象征武林盟主的印鉴交给新任武林盟主。三年的时间,说短也不短,足够物是人非。师父带着我回了一趟石璧山赏金阁,由于眼下非一年的年底,因此阁内的人并不多。这些人大多是些生面孔,连一旁的白袍小哥也早不是三年前的那一批。赏金榜上除了第一名花瑾和第二名一点红如同两个钉子户一般,其他的都早已换了好几批了。一点红又回到了第二名确实令我有些吃惊,但显然在意料之中,毕竟以一点红的能耐,确实没什么地方能困住他。毕竟是我师父教出来的弟子,毕竟是我无名的师兄。赏金阁内的人已经不记得我了,不仅是他们,先前去围观武林大会上时也碰巧遇见了不少旧面孔,他们也没认出我来。认不出倒好,省的我与他们尴尬的寒暄。师父说这第三名不错,咱们去抓抓第三名。第三名名曰鬼见愁,三年前我也在榜上看见过,大概是第四或者第五的样子,记得不大清楚,但终归是在前十以内的。这么看来能一跃居上第三名,这人也是相当厉害的了。我问师父,这天大地大谁知道这鬼见愁真名是什么,现在在哪个角落蹲着。师父说,想要在江湖上消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只要这个人走过,就一定会留下足迹。而江湖上就有这样一个地方,专门收集这种足迹。我原本以为他会直接领着我去这个收集足迹的地方,却没想到他先带我去了一间玉器店。师父用我身上所有的财帛买了一支碧玉钗,他说这是建立合作互信的纽带。简历合作互信为什么全花我的银子,这可是我卖柴的血汗钱呐。师父口中说的地方叫作百晓堂,专门替人收集各类江湖消息,传言不仅是江湖,连朝堂都与这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百晓堂的堂主叫作百晓生,然而这不过是个代号,只是继承了这个代号的人便得以此代号作为自己的名字。久而久之,便也无人知道其真正的姓名了。这一代的百晓生是个女子,虽年长一些但看起来仍是花容月貌、风韵犹存,只是面上看着似乎有些冷若冰霜、生人勿进。师父表明了来意,百晓生也单刀直入,一个名字,二百两。师父说谈钱伤感情,百晓生便说,那不谈钱谈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