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菡外调了两年,一星期前回城,现在住的地方属于闹中取静,车子弯弯绕绕的拐了不知多少个小街,终于有到达目的地的迹象。“少夫人,到了。”“好。”说了好却舍不得下车,捧着手机新闻看。芬兰的赫尔辛基正在举办世界人类基因研究第十一届成果会议,已经进行到第七天,这种专业性深奥的会议受到的关注不多,不像娱乐性质强一点的经济文化会议,一开起来就满面的新闻。国内消息匮乏,只能翻墙用不利索的英文解读外媒发的消息。“少夫人?”又过了几分钟,司机提醒了一下。“嗯,好。”池向向有条不紊的收回手机,下了车。司机大叔在下面等。言菡住在一楼,一个大台阶上去,池向向敲了敲门,外面下雪了,真冷,门一打开一股暖气扑来,她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女主人有没有惊讶她是没看见,也不想琢磨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开门见山。两人坐在沙发上,来意不必说,言菡那么聪明早知透。“好久不见。”池向向打了个招呼,看着沙发对面的女人。“两年。你一点都不跟我客气。”言菡神情淡漠,特别称她的名字谐音。“我们的关系不需要假客气。”池向向笑了笑,“孩子们满月时谢谢你的大红包,我正愁着什么时候还你,眼下机会就来了,恭喜啊言菡,你当妈妈了。”这个切入点好,言菡的冷漠一下子就碎裂了,有些复杂的口吻,“狄羽让你来的?”“他让我去的是法院,我觉得可以跟你谈谈。”“谈不出结果。”“你们对我说了一样的话,但我是律师,唉,我其实很不喜欢与你们用这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话。我就这么说吧,言菡你对小羽有感觉吗?如果没有当初为什么发生关系,还生下孩子?没错,都市男女发生关系很寻常,但你瞒着他生下孩子,是否对小羽太不公平?”池向向厉害了很多。言菡的心思被对方搅的七零八落,对狄羽公不公平,对,是不公平,没有他就没有孩子。可那是一场情绪崩溃后的意外,第二天醒来她整个人都惊呆了,曾经一直当做弟弟的男人被她睡了,而且还是自己所爱之人的弟弟。可怕的是她当时疯狂至极,事后没有吃药,幻想怀孕后嫁进狄家,整日生活在狄耀的眼皮底下,他明知自己喜欢她还嫁给了他弟弟,这是一种很成功的挑衅。他们兄弟关系十分好,狄羽小时成天跟着狄耀后面,即使当时哥哥并不理他,他看上柔弱中带着阴暗,但狄耀是在意他的,言菡很敏感的发现到了这点。也许因为复杂的上一辈恩怨,造成了兄弟俩人的感情隔阂,这给了言菡强烈的同情心,她愿意代替不善抒发感情的狄耀照顾弟弟。记得印象深的一次,陪狄羽静坐看夕阳,时间太久了,夕阳从橙黄红落到山脚,天色变黑了,狄羽不肯走,穿着黄色的雨衣冻的像颗冰块,当时看向她的眼神非常可怕,阴郁的比深山的夜还噬人。他生病了,像在夜色中苏醒过来的恶鬼,当领悟到陪伴弟弟不好玩时,已经晚了,十三岁的狄羽拖着言菡进了深山,那里有个属于他的帐篷了,很旧了,里面堆了很多黄颜色的东西。言菡当时穿了一件黄色的裙子,至此,再也没敢在狄羽面前用过黄颜色。那次,狄羽受了很大的伤,他躺在散发霉味的旧帐篷里高烧到惊厥抽搐,在其他人赶来前,他一直拽着言菡的手腕,死死不肯放手,好像她只是一个物品,如他身上那件常年不离的黄色雨衣,永远永远的属于他。“我只是同情他,一个特别可怜的病人。”言菡对池向向喃喃强调着,“孩子的事情是意外,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想利用他而已,后来清醒了,实在不想折腾就出国了。我对不起他,你说对,这对狄羽不公平,但没有感情的勉强结合更加没有好结果,他会像儿时一样因为不幸的婚姻而再受伤害。”“你还是关心他。”池向向真佩服自己,在听了言菡给狄羽发的一大堆好人卡后,她竟然从百万信息中提取了重点,是言菡的最后一句话,不希望狄羽因为不幸的婚宴而再受到伤害。也就是说狄羽在言菡面前发病,深深刺激了她,那之后一直对狄羽好,可能有同情,但可能也有真情,谁没事会对一个陌生人花那么多心思,花到情绪极其不定的狄羽都能对她产生感情,这功夫得花的多深啊?但是她依旧在犟。“转告狄羽,要打官司奉陪,其他的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