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的挣扎仍旧无效,被他霸道地吻得七荤八素的,只能软在他怀里,任由他将炙热的气息喷在耳边,“我与益和郡主非传闻那般纠缠过,但她于我有恩,这件事是真的,除此之外,我们再无别的关系,也已用门规处置了程情,若她以后再找你的麻烦,便等于递上辞呈,别生气了,好吗?”他轻轻地亲了亲她的耳垂。柳芽默然半响才道,“你说过你没有争权夺势之意,这六扇门的门主之位也非你所愿的,那你想要的,一直在谋算的,到底是什么呢?”“我想要的,当然只有芽儿——”柳芽掩下心中不受控制地漫出来的苦涩,推开他欲语时,却听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主!有收获了!”尉迟青乔又惊又喜地道。柳芽掏出丝带,将披散的头发绑起,“看来,明日便可启程回京了。”她与宇文秋页去到县衙时,被拜托前去帮忙的胡清晰和明更秀,刚好搬着‘东西’来了。不想演了县衙堂内衙差有序又威严地站立在两旁,堂上却没有冯滔的身影,而堂中正站着施铢和一个穿着土褐粗衣,身形偏瘦的男子,柳芽走到他们跟前,便瞧见那小厮打扮的男子,是冯滔,与此同时,邻镇的县官贺大人与他的师爷被请了出来,以礼待旁听。宇文秋页落座于堂上,敲响惊堂木,“现我以六扇门门主的身份审理白马镇尸山一案,鉴于搜证刚结束不久,大伙儿都还没来得及休息,便怎么简单怎么来吧!”他优哉游哉地看着冯滔,“冯大人,深更半夜你这般打扮,偷偷地从后门离家,直到镇口的渡头,究竟为何呀?”冯滔那似乎被风一吹便会倒下的身板挺得笔直,不慌不忙道,“出门买东西。”“施捕头回答,他买的是什么东西。”被点到名字的施铢便道,“渡头只有一艘船及一个船夫,据搜查船上没有可买卖的东西,而卑职亲耳听到冯大人与船夫交谈,要以一百两的价钱,立即前往北滘。”于是,船夫被传了上来问话,几番威严逼问后,证实了施铢之言,宇文秋页又对冯滔道,“本门主曾叮嘱过吧,冯大人乃白马镇父母官,如今白马镇出了如此恶劣的案子,冯大人不能离开白马镇,要随时随地配合调查,可三更半夜的,冯大人乔装打扮离镇远到北滘是为何?”见冯滔欲要强辩,他接着道:“现时间宝贵,这一疑问,还是由柳检验来解答好了——”柳芽自然也想速战速决的,马上接过话道,“案发那日我替冯大人治疗时,发现他口中有一股淡淡的肉桂味,当初想替他把脉时,他婉拒了,我也只以为是他吃过以肉桂煮炖的东西,可后来我们一同留在尸山下检验,饮食都可见的情况下,依然从他口中闻到这股味道,我便起了疑心,要胡世子和明世子借着回镇上买药之际,到镇上悄悄打探,冯大人是否患有肺痨。”宇文秋页将候在外堂的胡清晰和明更秀传了进来,他们证实柳芽所言后,胡清晰补充道,“我们借着柳家在当地的店铺,问出镇上所有的大夫之后,一一去探查,但并无所获,正打算放弃时,遇到了采药回来的吴大夫,他告诉我们,以前曾从也行医的儿子口中听过,冯大人确实患有肺痨。”宇文秋页满意地瞥着脸色已然惨白得掩饰不下去的冯滔,将吴大夫也传了进来问话,吴大夫素来是个实心眼的,有一句答一句的,“约莫三年前,我儿在市集开了一间医馆,接的第一个客便是冯大人,许他曾听闻我师父也患过肺病,所以才特意找我儿诊治的吧,可他的病情严重,我儿没有把握又怕得罪他,在明确警告不得透露病情之下,依然来找我问询办法了。”“因此我才知道,冯大人患有肺病,不过我师父患过肺病的事属于谣传,而为帮助我儿,我将师父留下来的医书古籍,全都交给他了,后来听闻他成功地找到药方替冯大人治疗,我便也没放在心上,何况我儿在那之后不久,就因为上山采药时,被毒蛇所咬失救而亡,我更是没有余力再去管别人的事了,一直以为冯大人的病情之所以得到缓解,是因为找到别的大夫。”“胡世子和明世子问过话后,夜晚又找来了,还带着六扇门检验的令牌要求协助调查。”吴大夫道,“让我和老杨一同翻查师父留下的医书古籍中,可否有与‘紫河车’这味药,相关的方子,后的确找到了,那方子也已交给他们了。”柳芽便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宣纸,交由衙差呈递给宇文秋页道,“紫河车在古籍中又被称为‘胎衣’,是胎儿从母体获得营养的重要器官,但生育后,通常被接生婆当作污秽之物丢掉,可它的医疗效用甚多,其中便有治肺之用,我会想到这不被普及的药材,是因为验尸时,有一百一十二名死者,有过怀孕及被残忍地挖胎的痕迹。”“而就在冯大人你离开后衙后,尉迟捕快从你的厨房搜出了一些被碳灰掩埋的药渣呢。”宇文秋页道,“只要柳检验翻上那么一翻,便知道那里头都有什么,如此你还要嘴硬吗?”冯滔在周遭衙差们及贺大人和他的师爷,又惊又恐的视线中,依旧挺直了腰板子,紧咬的牙几乎要碎出裂痕了,被识破的慌乱让他暂时无法思考,想出完美的说辞,只能迎上宇文秋页宛如掌握了一切的视线,以沉默作对抗,但未待他表现出不耐烦时,尉迟青乔走上堂来了,他道:“卑职在后衙的地下室,发现毒亡的孕妇三名,少女五名,其中一名为徐淼的女孩,侥幸逃过一劫,现正接受杨大夫的诊治,稍后便能上堂作供,指证冯大人残害孕妇,女干污少女——”尉迟青乔的话音未落,原来还直挺挺地站着的冯滔顷刻间跌坐在地了。宇文秋页猛地拍响惊堂木,凌厉地道,“冯滔,你以为你将帮你熬药的厨子——孔茂,替你处理尸首的管家——原江湖上的恶盗卫路石,及余下的孕妇和姑娘都灭口,本门主就拿你没办法吗?山泥倾泻,尸骸滑落下来,便是老天爷再也不愿你为非作歹!”之后,先前由胡清晰和明更秀搬来的两具尸首被抬了上来,而接受完治疗的幸存者徐淼,一字一句地将冯滔的罪行狠狠地钉在铁板上,更用血泪指出,冯滔是以女孩为诱,叫孔茂和卫路石帮他的,而孔茂这个肥腻的厨子,最是喜欢虐待女孩,且若哪个女孩敢用嫌弃的目光看向他,他便会生生地用木锤子,捶烂那人的眼睛,大部分孕妇都是他们女干污后留下来的。徐淼也被杨大夫证实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亦正是因为孕吐,叫她没能吃下掺了毒的晚饭,才得已活了下来。柳芽将余下的尸首检验完毕,刚出门就听到隔壁尉迟青乔正替徐淼录最后的口供,似乎已经录完了,尉迟青乔担忧地问她腹中孩子打算如何处置,不过十四五岁的姑娘想也不想地道:“恶魔的孩子,就让他陪他们下地狱吧。”短短一句话没有任何的憎恶。当她疑惑地看着徐淼似是怜惜地抚摸肚腹的动作沉吟时,胡清晰和明更秀来找她了,因其余的事已不算在职责范围内,她和他们回到客栈,在渐渐泛白的天色之中,草草吃过早饭就补眠去了。这一睡,便过去两天,相关案情的奏报也已呈上朝廷,而本该要到凤岗镇报道的莫浓羡,却因朝廷没人愿意填补白马镇这紧急(晦气)的空缺,终被指派过来成为新的县老爷,虽然曾经的香饽饽沦为谁都嫌弃的烫山芋,但莫浓羡十分有信心拨开镇上笼罩的黑雾,且白马镇与京城的距离,实在令他喜欢不已。伺候柳芽吃饭的茴香,想起什么道,“小姐,施捕头来找过你,问他有何事,又不讲,在门前晃晃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