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大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问,嗓音里带着一点晨起时特有的喑哑软糯。
“天不亮大人就走了”,碧绡将鱼洗放在一旁的木架上,过来收起床帐,迟疑了一下,悄声问:“夫人,昨夜……大人可曾为难您?”
容因一怔,待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后,脸色微红:“你别多想。他昨日说,是太夫人叫他来的,不曾对我做什么。”
那就好。
碧绡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盼望夫人能与大人早日亲近起来,但是绝不是现在。
她看得清楚,如今大人对夫人,全无感情,甚至就连怜惜都少得可怜。
若是此时大人要与夫人圆房,她心里都替夫人觉得委屈。
不过,大人似乎也不是半点儿都不在意夫人的。
就比如今日,他临走时就曾特意叫住她问,可曾知道夫人夜里为何做梦说胡话。
想来是昨夜,夫人又做了噩梦。
她当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气,竟就大着胆子说了。
如今想来,不由一阵后怕。
幸好大人并未责怪。
只是当时大人听完后依旧面色平静,瞧不出喜怒,只留下一句“照顾好她”便离开了。
也不知她那些话,大人到底听没听进去。
那日之后,容因原本以为今后每晚都需那样胆战心惊地入睡了。
但没想到祁昼明却一连数日都未曾回府。
看着身侧即便连扎个马步都一脸认真的小奶团子,容因忽然道:“今日你去听先生授课时,也带我一起好不好?”
前阵子因为身体的缘故,容因没什么心力去祁承懿面前刷好感。
如今她身体已经无碍,她想抓紧时间多了解他一些。
祁承懿闻言,转过头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去做什么?”
“我闲来无事,也想去凑凑热闹。”
“不可”,小奶团子嘴角一撇,坚决地摇了摇头,一脸严肃:“读书并非玩闹,需得定心、用心才行,不是你凑热闹的地方。”
没想到被一个小孩子说教了一番,容因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也不全是为了凑热闹,我想……习字。对,我想习字来着。”
容因并未扯谎,大学时她忙于兼职,唯一加入的社团便是书法社。偶尔空出闲暇在社团里习一两张字帖时,能让她从现实的焦头烂额里暂时抽离出来,获得片刻的安宁与平和。
如今若真有机会能够继续习字,于她而言,实是一件幸事。
祁承懿有些怀疑地看了她两眼,见她神色真诚,迟疑片刻,终于松口:“那你不许胡闹,不许惹先生不快。”
“好”,容因笑起来,“我答应你,到时我都听你的。”
容因本以为那个祁昼明“捡来的穷举子”应当是个年纪在四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却没想到竟然是个二十出头、长相俊美的青年。
她忽然觉得自己今日也许不应当来。
按这里的规矩,她私下里与未婚男子接触多少有些不妥。
不是容因迂腐古板,也不是她被这个时代所规训,只是她原本的处境就不容乐观,实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宜再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