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堇倒也没有想当然地认为,如果司徒焕没有被废,他就会干得比司徒煜好上多少。而是“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在位的人干得不够好,难免会让后人产生其他想法。
如今的司徒堇已经看明白了,让司徒焕完全赞同司徒桤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努力寻找这对父子为数不多的共同观点,让他们不至于争锋相对地太厉害。
毕竟,皇帝还是很讲究嫡长有序的,这是宗法制的核心,他不会轻易违背。
更何况还有自己呢,虽然有给自己贴金的嫌疑,可司徒堇一直觉得,自己也算司徒焕的一个加分项。
司徒焞打真皋人特别有心得,简直就是手拿把掐,每战必胜。
司徒堇开始还有兴趣翻翻战报看,后来就无所谓了,听听结果就好。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司徒焕能不能说服司徒桤,和真皋人进行和谈。要知道,历史上两国和谈已经是司徒煜登基以后的事了,司徒桤在位期间进行了数次亲征,从没想过要谈。
其他人跟自己说和谈,皇帝恨不得直接把折子砸人脸上。一向反对开战的太子说要谈,还把各种条件列得仔仔细细,皇帝就不得不勉为其难看一下了。
都说知子莫若父,尽管不是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可司徒焕心里的想法,司徒桤多少还是明白的。
再说了,和谈也分很多种,打输了割地求和是和谈,打赢了压着对方谈条件,那也是和谈。看着那些自己要是真皋人,看了绝对会跳起来打他的苛刻条件,皇帝心想,谈一谈也不是不可以。
万一谈不下来,接着再打也就是了。
就藩
与真皋进行和谈之事很快就敲定了,基本没费太多波折。可具体怎么谈,让什么人去谈,那就是另一番争论了。
就在朝上为了此事吵吵嚷嚷的时候,一向安静以至于存在感不高的魏王司徒煜站了出来,主动请缨参与谈判一事。
司徒煜的理由还挺充分,胜仗是司徒焞带兵打的,后勤的粮草军械等事是司徒焕操办的,他说是从旁协助,其实从头到尾就没出多少力,实在过意不去。
如今兄长们的任务都顺利告一段落了,他也该做点什么为父分忧才是。
司徒煜是皇帝夫妇的小儿子,自幼体弱多病,深得父母兄姐怜爱。司徒桤登基数年,太子和韩王都早早就领了政务、军务,只有这位魏王,几乎从不过问朝中事务,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包括司徒堇在内,没有人不为司徒煜的举动感到惊讶。只是司徒堇在意的点与其他人不太相同,旁人都是觉得魏王长大了,只有司徒堇认为他三叔是专门出来搅浑水的。
原来版本的历史上,由于司徒焞的咄咄逼人以及司徒焕的左支右绌,司徒煜装鹌鹑的时间可比现在长多了。他差不多是在司徒焕被废以后才正式跳出来参与到夺嫡大战中的。
但是现在,因为多了司徒堇这个筹码,司徒焕的太子之位明显稳当了许多。就连司徒焞表现得也比司徒堇记忆中更加稳重,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不轨之心。
哥哥们不争不抢——哪怕只是表面功夫——对年纪最小排行最末的司徒煜来说显然不是好事,所以他就跳了出来。
皇帝从来不介意儿子们多帮自己干活,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同意了司徒煜的请求。而司徒堇想到他这位历史上有毒舌皇帝之称的三叔,顿时就不知道该同情谁了。
有司徒焞的大胜作为基础,司徒堇现在就能想象到真皋人被司徒煜气到吐血的模样。不过已经有一个很麻烦的二叔了,再来一个很难缠的三叔,司徒堇又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痛了。
大盛朝与真皋人激烈的谈判正进行地如火如荼,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太后驾薨了!
其实皇太后、皇贵太妃与先帝都是同龄人,也就差个两、三岁,如今都是年近八旬的人了,生老病死也算不得稀奇事。
可问题是,先帝驾崩之后,一直病病歪歪的人都是皇贵太妃,可把向来孝顺的皇帝和皇太子给急得不行。反而是年纪更长一岁的皇太后,身体一向还算康健,这几年就连头痛脑热都很少。
谁知平日不爱生病的人一旦病倒,往往就很严重,皇太后从生病到驾薨,前后也就七、八天。
临行之前,皇太后求了皇帝一件事,想让他放了司徒坚、司徒垂兄弟去就藩。在皇太后看来,皇帝其他侄子侄孙都去了藩地,就只有司徒坚兄弟一直被扣着,显然是对他们的存在不太放心。
可如今的形势不比当初了,皇帝的位置早已坐稳,皇太后觉得自己求一求,多半还是管用的。果然,皇帝没有怎么犹豫,立即就把这件事应了下来。
但是司徒堇事后发现,离京这事儿皇太后可能有点一厢情愿了,因为司徒坚他,根本就不想走。
国丧过后不久,皇帝下了圣旨,允汝南王司徒坚就藩。司徒坚向皇帝谢恩和辞行的时候司徒堇也在场,感觉他几度欲言又止,可到底没说任何多余的话。
“你若真是铁了心想要出海看看,等过两年船队回来了,你给皇爷爷上折子,我可以帮你说说好话。”大盛朝的王爷就藩是没有实权的,司徒堇并不认为司徒坚这算是非分之想。
“有劳了。”司徒坚犹豫了下,到底没有抵抗过能出海的诱惑。他的身份到底是有些尴尬,很多小事也会被人拿来过度解读。
司徒堇笑着说不客气,贾瑚告诉过他了,呈上去的航海图夹带了不少私货。等到那些不知名小岛上的丰富资源被人证实,皇帝对“下西洋”的需求肯定是会发生变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