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坐在树下,一口口地灌酒,如今安静下来,他面上再也没有任何快乐的气息,只有沉闷与迷茫。
他总觉得心口有什么在梗着,噎着,让他每每静下来之际,就会呼吸困难,无穷无尽的悲伤便会在此时将他淹没。
那感觉,太奇怪,太叫人害怕。
所以他追求着热闹,哪里人多往哪里挤,想叫那些热闹挤进他的心里,让他不要的心不要那么空,那么地害怕。
可热闹,在热闹,也是别人的,他总觉得孤独,哪怕喝再多酒,看再多的事,夜深之际,他依旧辗转难眠。
李承泽再次往口中送酒时,才发现酒坛早就空了,另一只也是。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生长,他竭力地控制住。
随后准备起身回去,却看到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抱着的小匣子。
这是范闲留给他的那只。
他迟疑地看着,然后伸出手,缓缓打开那从未打开过的小匣子。
他在里面翻了翻,发现其中有好几本自己送给他的手抄诗集,还有一对模样奇怪的戒指,以及一些折叠起来的纸张,还有一本写着“日记”二字的本子。
李承泽先放下整本的东西,去展开那叠起来的纸张,一样样地打开,原是丹青。
而上所绘之人,全是一人。
他李承泽。
有一张纸张发黄,似是年头最久,李承泽端详起来,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他与范闲初次见面那日的样子。
而纸张最新的那张,看着,约莫是在密室之中画的。
这张画工最为精湛,他的神韵十分之九的还原出来,画旁写着一小行字。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李承泽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炸开来,猛烈地,似乎要将他撕碎。
朝风
李承泽只觉得天地在这一瞬都变成了纯白,只他一人跪坐其中,隔着无法抓住的时间,长长地去看那头的范闲。
似有嘶鸣之声在耳边长鸣。
李承泽愣愣地,疑惑地,抬头去看星空,缓慢地感受到自己心境的变化。
悲伤如潮水一般,再也无法控制,往上翻涌。
他试图控制,却是无用。
如那被拴紧被迫挤压成一小块儿的海绵,绳索稍有不慎断裂,便会膨胀千百倍。
他迟钝地,后知后觉的觉得疼,无法抑制之后,只能麻木地放任着那痛感席卷全身,直击灵魂。
良久之后,他感觉有东西顺着他眼睑滚落,重重地砸在那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