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看到李承泽杀意蓬勃的样子了,近些日子的李承泽,总是像只猫儿一样,懒懒散散的,没有往日疯癫,只有安静与平和,世间万物都与他无甚关系,他就只是轮清冷的月亮。
可他们的本质是一样的,都在这局中,都聪明得要死,怎么会看不穿呢。
李承泽向前一步,冷寒道,“绑我的人,想幽禁我?谁给你的胆子?”
“又是谁给你的狗胆去弑君?”
“知道不知道,稍有差池,所有人都得跟着你陪葬?太子和长公主倒台,你是又是权臣,不论将来谁为帝,你的地位都不会变,你为什么还不满足,还要去铤而走险!,”
这话,似乎也是在对他自己说。
大白日的,李承泽偏生觉得很冷,从里到外的冷。
他当然知道范闲的心思是什么,自己同样有这样的心思,可在绝对的压制之下,他不敢生出这样的心思,因为他知道,皇位上坐着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所以他只能背离自己,去劝另外一个自己,劝他不要以卵击石。
死了,便是一把黄土。
他不想范闲死,从前不想,现在也不想。
被人如此说破,范闲面色无甚反应,依旧温温的带着平静,他抬眸看着李承泽,淡淡地说出自己的不满,“我当然不满足,你不要自欺欺人,你其实都懂。”
范闲一甩云袖,抬头看着天上被云遮住的太阳,声音平静且寒冷,“我是权臣,陛下要我做孤臣,要我一辈子孤身一人,所以我不能有朋友,也不能爱你,我当然不服,命是我自己的,别人说了不算,没有人愿意一直做提线木偶,更何况是我,我本来就是天生反骨,谁想握住我的命,我就杀谁,我的命只能我自己握住。”
范闲幽深的目光低下来,看着李承泽,那些阴暗肮脏龌龊消失不见,变成赤诚的炙热,“我说过,我要杀赢这一局,既然要杀,那杀谁不是杀呢?”
“我们是一类人,你同样不服,同样在争,你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你不敢,或是不想,因为你接受了你的结局,所以总是还不够狠,狠不到底。,”
范闲笑着,伸出两指,夹住那刀,缓缓地从脖子上移开,“既如此,殿下,你就高座明台,别沾淤泥,让我来,你想要的,我都能为你做到。”
李承泽沉默良久,深深地望着他,最后他似是妥协一样,放下刀,低下头,再次抬头,范闲看到他发红的眼眶,“安之啊,我从来没有在意过谁,这么多年来,我唯一有在意的,就只有你。”
李承泽少有叫他的字,总是连名带姓的喊他范闲,哪怕是滚到一起,喘息之间,也只叫他名字。
如今这一声,倒有哄着他的意思。
“你放手一博,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了呢。”
范闲微微挑眉,眼眸深邃明亮,他伸手摸摸李承泽的腰,语气笃定且自信,“不会,我要同你到白头。”
说罢,范闲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失声笑出来,“我要同你成亲的,还要洞房花烛夜,这些都没成,我不会让我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