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缓缓摇了摇头。
灼凰心下困惑,以师尊的二境见生天眼,按理来说没人能逃得过,居然都找不到。
就在他们疑惑之际,整个溶洞中,忽地涌起一股不属于师徒二人的灵气,同时一股奇异的香味,伴随这股灵气,在溶洞中漫散开来。
似是苦涩中夹杂着凛冽,凛冽中又化出一丝黏腻的缱。绻,缓缓钻入灼凰的鼻息,灼凰忽觉意识有种难言的昏沉,她一把攥住一旁青梧的衣袖,呼吸微重,唤道:“师尊。”
他们师徒已数百年未曾有过半分亲密之举,即便有过,那也是尚在人间时的旧事。
青梧瞥了灼凰一眼,见她有些不对劲,深知梅挽庭就在附近,立时在周遭细细搜寻起来。同时青梧周身涌起灵气,很快,他的灵气便将灼凰笼罩,予以护持。
他还是找不到梅挽庭的踪迹,此时他已然确定,梅挽庭所得邪法,必是在仙界典籍记载之外。无垢宗已折损半数之多,再弄清楚梅挽庭所得邪法究竟为何之前,他不能带着灼凰盲目涉险。
青梧对身边灼凰道:“先撤。”
灼凰会意,立时使用神境通,一步跨了出去。
然而,跨出一步,本该已消失在原地的灼凰,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呆愣在原地,双眸直直望着地面,宛如一尊雕像,似是陷入某种幻境中。
青梧眉峰微蹙,伸手捏住灼凰手臂,便准备先带她离开,怎知未及有所动作,一时忽觉天旋地转,整个人意识也跟着断断续续,根本无法形成完整的思考,遑论使用神境带人离开。
青梧周身灵气雷动而起,卷着他同身边灼凰的广袖衣袂,绶带披帛在灵气带起的风中纷乱旋舞,他不断以灵气冲刷识海,试图抵抗即将陷入的昏沉。
可饶是如此,眼前却依然开始疯狂闪烁无数记忆的碎片。人间,仙界,所有那些现在的,过去的,久远到快要忘怀的,那些同灼凰经历的每一个瞬间,每一个生死相持的时刻,都无比清晰的苏醒,在他识海中横冲直撞,张牙汹涌。
恰于此时,溶洞中忽地想起第三个人的声音,是名少年,他的声音戏谑而又兴奋:“青梧仙尊,和自己徒弟经历了这么多生死与共,此刻瞧着,可觉美好?”
青梧奋力抵抗不叫自己陷入昏沉,拼命撑着最后一丝清醒,仍试图寻找梅挽庭。
梅挽庭见此,语气似同朋友调笑般随意的说道:“不说话?没事,我帮你回忆。我若是没看错,人间丰州那个雪夜,你险些冻毙在暴风雪中,是灼凰仙尊不顾名节,用自己身子暖了你一夜。那时你未入仙道,还是个凡人,应当不似如今这般无情无欲,所以那时……”
梅挽庭的声音骤然到了他的耳畔,哑声问道:“她的身子,软吗?”
青梧眼前骤然出现三百多年前在人间时的画面,久远到他都快忘记的回忆。纵然他如今无情无欲,可那时,他尚有,他亦记得,当时片刻清醒时看到的一切,以及尚为凡人时回忆起那夜的躁动不安。
他不知为何梅挽庭会知晓他们在人间时的过往,可此刻根本无暇探究。饶是人已几度悬在昏迷的边缘,但青梧仙尊之姿却丝毫未乱,平静陈述道:“修行之路,从有到无,人人如此,我亦如此,并非什么为人所不齿之事。”
“哦……”梅挽庭挑眉调笑:“那你便是承认当初对她动心,对她有凡俗的欲。念。”
青梧依旧面不改色,坦然道:“是又如何?我二人早已身入无情道,今非昔比。”
看着青梧这幅依旧虚伪的无情道仙尊姿态,梅挽庭笑声戛然而止,忽地发疯怒极斥道:“我就是见不得你们无情道这幅虚伪的嘴脸!未入仙道前你生出的那些情意,岂是修了无情道便能忘了的?三百年来,你克制,压抑,自欺欺人!”
“青梧!”梅挽庭怒极骂道:“你骗得过别人,骗得过自己,却骗不过我!同进同退三百三十四年,感情怎会不生反退,你当真虚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