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声洪亮,在余梁间久久回荡。
洛雁转过身,对上一双精锐的黑眸,霎时愣住,“您是,无灯师父?”
和尚对她也有几分印象,微弯腰身,单手行礼,但眉梢却桀骜扬起,“原来是白日遇上的女施主。”
洛雁连忙起身回礼,瞥见和尚手里的扫把,忽然想起小和尚提醒的话,有意回避,“耽误师父打扫了,小女子这就离开。”
和尚懒洋洋一笑,“贫僧刚问施主的问题,施主还没回答。”
在佛堂圣地,问她信佛吗?
洛雁心底腾然升起一抹不可思议,不知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她久未开口,和尚再次微微俯身,黑眸徒然亮了几分,“贫僧无意听得施主的只言片语,这才生出了几分困惑。”
洛雁双眸微微一沉,没想到自己的胡话竟会被旁人听了去。
她故作淡定,沉静应道:“不过是小女子胡言乱语,还请师父不要放在心上。”
她攥好佛经正打算绕过此人离开,却听他自顾自说道:“面由心生,贫僧斗胆猜测施主应是为情所困。”
洛雁停下脚步,“师傅会看相?”
和尚清嗓道:“在寺中呆的久了,苦情人见多了,俱俱皆是施主这幅样子,表面依仗神佛,但内里却比谁都混沌,耗到了尽听天命的地步,不如直接了断。”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那人若真是佛祖为施主寻得的良配,又怎会让施主肝肠寸断。”
说罢,他起身朝前端的烛台走去,换掉燃烧殆尽的香烛,回头发现洛雁还站在原地,神色平平道:“还请施主谅解贫僧多言,贫僧入这寺庙不过是求一安身立所,并无渡人之心。莫名觉得施主投缘,便想着劝诫两句,若听不进去,忘了便是。”
洛雁内心乱如麻绳,怏怏一笑,“多谢师父点拨,小女子定会用心思量。”
大殿外,浓雾遮眼。
洛雁将抄好的佛经揣在怀里,小心扶着栏杆下了台阶。
不远处,一道暗蓝的身影自立于树下,寒霜打湿他的肩头。
垂眸间,他对上老僧混沌无光的眸。
老僧开口,“施主,佛祖昨日已为您指了明路,对于此人,您还是尽快放手的好。”
男声顿顿,似有不甘,“如果我不呢?”
老僧叹气,“爱生忧怖,令人痴狂,施主若执意如此,只会耽误自己的前途。”
青石板路上,风声瑟瑟。
洛屿泽用力捻开指缝间夹着的那张纸条,借着微弱的明光看清上面的那行字,“此女命格尊贵,是为凰身。”
洛屿泽愈想,愈觉得焦躁,两指一揉,将那纸条揉成疙瘩,丢至草丛中。
刚回到后山入院时,洛屿泽便瞧见洛雁进了自己房中。
他盯着她的背影有些神游,推门间,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四妹妹。”
洛雁敲了半天门无人回应,本想放下经书就离开,没想到还是没逃过被他审讯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