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一口气哽在嗓子里上不来,脸上憋得通红,墨尺掉在地上,哐当一声。
沈夫人也是气极,提起音量,朗声重复了一遍:“请老爷责罚!”语音干脆,气魄隐现。
那一声是带了决绝的,沈老爷被吓到,嗓子里哽住的那口气倒是顺过来,看她半晌,终是叹了一声,走过去蹲下身道:“你心里委屈,我知道。”
沈夫人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头,显然余怒未消。
沈老爷扶着她的肩,笑了一声:“多少年夫妻了,这时候才想起来和我置气,何必?”
沈夫人也不相让,硬声道:“也是,多少年夫妻了,这时候才想起来要打我了?”
沈老爷啼笑皆非,摇摇头,“罢了,我知道你心里不服。这事你也是必须知道的……只是你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知道了,恐怕下手比我还要狠呢……”
沈夫人也是聪明人,只需一想就知这话里有话,只是不敢置信,“是轩儿?”
“起来吧……”扶着妻子起身,夫妻俩走到桌前坐下,沈老爷道:“你先喝点水,我慢慢说给你听……”
不过一个时辰,沈夫人走出书房,回了自己屋里,面色肃冷,隐约可见怒气。
第二日清晨,丫头赶去沈清轩的南院里传话:夫人请大少爷说话。
沈清轩此时正趴在床上,郎中刚给他换完药,裹了白布修养,听的丫鬟传讯,沈清轩睁开眼来,直勾勾的望着玉枕边的雕花,心叹一声这皮肉之苦又要受了,唉,好歹让他休养几天不是?怎么说,他都是个孱弱书生呢。
起身穿好衣裳,沈清轩被丫头们扶着,赶往母亲房里。
脊背的疼痛让他一路上也不知流了多少汗,汗又湿了伤口,重新流出血染红了白布,等行至母亲院中,浅蓝外袍也已被红色印透。
丫头们扶着他,等沈清轩在沈夫人面前跪下时,才一声惊呼,指着他的背部:“少爷,伤口又流血了!”
沈母走过去看了一眼,自然心疼,心疼之外却是更多怒气,屏退下人,沈母坐回椅上,一字一句问:“你爹说的可是真的,有没有冤枉了你?”
沈清轩沉默了一下,答道:“孩儿没有冤屈。”
“这么说,你是认了?”
“是。”
“伤风败俗!”沈夫人拧起眉,恨恨斥道:“辱没家风!”
沈清轩跪在那,神情从容的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