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牧遥颓然地倒在地面上,这种被囚禁的生活甚至不如直接死了,可惜他运转不了心法,无法自断心脉。
传说中的咬舌自尽也是荒唐的说法,死不了,除非碰巧那个位置可以让他血流不止,或者是能让血液进入气管导致窒息,不过难度很高。
被囚禁的日子,浑浑噩噩,生不如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囚禁他的地方来了人,有人破除了奚淮的禁制将他放了出来,救他的时候,那些人还在聊天:这里囚禁着一个人,是被大魔头关押的可怜人吧。
还活着,不知道人疯没疯。
想来是名门正派攻进卿泽宗了。
池牧遥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脏得不成样子。
他抬起头来看向那些人,低声道谢,起身却发现自己连走路都走不好了,旁人也不愿意扶着他,怕是也嫌他恶臭。
他扶着栏杆走出去,好巧不巧地走到了大战的位置。
他看到奚淮站于人群中央。
他第一次这么真切地看清奚淮的样子,身材高大,却不会过分魁梧,只会显得身形极为纤长,比用阵法围困住他的修者都高出许多。一头如墨般的长发,额头有着暗红色的龙角。
奚淮是极好看的,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配上犹如鹰隼般凶戾的眸子。一双眼眸因为发狂而变得赤红,正恶狠狠地扫视众人。
奚淮的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下颚棱角分明线条流畅,唇角微微扬起时带着独有的凌厉。
奚淮身着黑色锦纹的袍子,外罩暗红色薄纱外衫,衣衫在灵力运转时肆意翻飞,发出猎猎声响。
因为发狂,他不分敌我,放肆攻击,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明明是绝妙的阵法,却被奚淮不管不顾地用蛮力破解,一圈修者被震开。
狼狈的修者们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被定住了。
池牧遥也未能幸免。
接着,他看到奚淮走向他,到了他的身前伸出手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被奚淮掐着脖子举起来,奚淮的手掌很热,还在冒着虺龙焰,灼烧他的皮肤,掐着他脖子的手尤其用力,让他难以呼吸。
奚淮本就身材高大,比池牧遥高出许多,被奚淮举起来后,他很难双脚着地,只能徒劳地挣扎。
这时有人在远处射了一箭,箭从奚淮的后背刺穿到他的胸前。
还在挣扎的池牧遥被喷溅了一身的血,一瞬间睁圆了眸子,眼睁睁看着奚淮嘴角溢出血来,松开他回身朝射箭的地方看过去。
池牧遥狼狈地落地,注意到疯魔中的奚淮不分方向,甚至找不到是谁攻击的他,只能肆意放火。
但是池牧遥听到了,下一箭又来了。
池牧遥几乎是瞬间起身,挡在了奚淮的身前。
周围的修者看到这一幕万分不解,有人愤恨地质问:你在做什么?他不是一直在折磨你吗?
如果我做了池牧遥回答时,还在看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看到有一根箭穿过了他的胸口,血流如注,那我罪有应得,该死的是我。
如果他真的折磨了奚淮七年,那么他罪有应得,害得奚淮发狂的人的确是他。
奚淮原本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如果不是经历了那么多,也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错不在奚淮。
是他们不该遇到。
是他们不该经历那些。
他躺在地面上,看到奚淮的眼眸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却也没有走过来,只是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奚淮,没来由地笑了,笑得胸腔很疼。
他第一次看清奚淮的样貌,他们二人第一次四目相对居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