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发生性关系……”汪庆强在心里想象着女孩那清纯的脸上可能泛起的淫荡的表情,“这是个小小的贱人。”他冷笑着,在心里想,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他又看了看照片旁,女孩的名字是“游佳”。
有点乱了我一直以为这是刘文莉
死的是张凤美,游佳父亲的情人,串起来了
白马书斋里的活分校内还有校外两种,通常来说,校外的活容易一点,无非就是负责招生还有接学生。对于学校内的具体情况,这些负责校外工作的人知道大部分,但不是全部。这其实对于招生工作来说很有益处。因为不知道,所以讲解起来才有更大的自由发挥的空间。
学校的招生除了依赖学员家长们的口口相传外,去各种名师或者教育专家的专题讲座外分发传单也是很重要的一个途径。这些家长们通常被自己顽劣的孩子们搞到心力交瘁,所以一有机会就报团取暖交流经验互相诉苦,如果这时候有谁家的儿子去了白马书斋,然后回来了以后变好了,那这个家长就会把这成功的喜讯散播四方。
那些年,城市里有很多教育专家以教育孩子为主题开展的讲座,负责招生的工作人员会联系到他们,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在讲座快要结束的时候提起白马书斋,再分发传单。濒临绝望的家长们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地拨打传单上的电话,问各种问题,接电话的知心大姐们就都耐心地一一解答。家长们满腹委屈与苦恼,而接电话的人温言软语,安慰鼓励加保证,通常一通电话下来,这边的家长就已经是心潮起伏热浪翻,等到报了名,签了合同以后,学校就会派人去接学员。
接孩子通常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上门去接,一种是让家长把孩子带出来,在外面把孩子接走。具体用哪种方法要视具体情况而定。反正车接到人,把人送到学校里以后,剩下的事情就由校内的人全权负责。
而在校内,训诫学员,纠正学员就是最主要的工作。只是“训诫”是一件意义很广泛的事。一个学员需要训诫,可以是被逼着蛙跳,俯卧撑,长跑,或者被人打耳光,用脚踹,再不行,教官还有工具,皮带,沾了水的毛巾,铁棍等。只是使用重工具之前一定得请示校长,校长觉得实在过分到死不悔改,那也只能上重刑。不过校长总不忘交待一句,打的时候也要注意技巧,有些地方是要害,打下去可能会出大事,所以一定打不得。
而因为白马书斋实行的是封闭式管理,学员自从一入校就必须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学校每个礼拜都会跟家长电话沟通这个星期学员在校的表现,如果学员表现好的话,那他(她)也是可以在教官和老师的监督下与家人通话几分钟的。基本上学员和家里人的通话内容都是大同小异,家长嘱咐孩子好好表现,学员追问家长什么时候才能来看自己,自己想家了。但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学校会定期组织开放日,邀请有兴趣的家长来参观。每到这个时候,书斋里总会组织一些集体活动,像是学员们一起合唱或者一起跳舞做操什么的,总之是一派喜乐融融,空气里都是团结奋进的劲儿。平常学员的菜里少见荤腥,而到了开放日或者上面来检查的时候,食堂里荤菜的花样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有的学员离校的时候,身上还有尚未痊愈的伤痕。但因此而闹到学校里来的家长却寥寥无几。有的即使追问,这边也会说是学生之间打架,或者是体能训练的时候不小心磕的碰的。这样下来,家长们也就不了了之了。
汪庆强听过同事们曾经聊过这个,那是夜里,几个教官聚在一起抽烟喝酒,说起又打了哪些个学员的事,“那些当爹当妈的,花了大钱,送娃进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孩子听话,变乖,他们说什么娃就听什么,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他笑嘻嘻地说,“你以为他们不知道自家的娃会被打吗?肯定知道!他们不在乎的。娃受点皮肉之苦他们不难受,娃不听他们的话才让他们难受。”
另一个也听着直点头,“就是的,有的那娃不打就不行,故意找事,就欠打。”
酒过三巡,几个人又开始抱怨起自己的工资待遇。“你说咱们每天干的,也算是体力活了吧,可工资还是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伙食住宿嘛,也就那样。你说老板挣那么多钱,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给咱们涨工资?”
“其实要我说啊,如果我现在自己有本钱,我也能自己办一个学校,随便租个地方,盖上点能住人的房子,周围加一圈铁丝网,请点退伍的,会功夫的,身体壮的,把娃看住。再找几个能说会道的女的接接电话联络生意。学校里,住的吃的都弄最便宜的,就那,家长们一个个的,都挺乐意的,感恩戴德地把孩子们往这送,几万几万的给钱。就没见过这么容易的买卖!”
汪庆强喝着啤酒,跟着大家一起笑了。跟他一起喝酒的这几个人里,有两个是附近村里的村民,有一个在城里当过保安,还有一个,据他自己说以前当过兵,后来因为违反了纪律被开除了。他到处都找不到工作,直到来到白马书斋。
“其实我也知足了。这地方挺好。”那人说,“最起码,很适合我。”
几个人都沉默了,在汪庆强看来,这是默认。虽然这伙人刚才还都嚷嚷着说让老板涨工资,可听到同事发自肺腑的感叹,也都意识到了,他说的没错,包吃包住每天打人骂人还有钱拿,这样的好活外面的世界里可是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