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呼唤着,边伸手轻拍白玉堂的脸,触他皮肤炽热烫手,方觉不妥,慌忙弯腰搂起那软绵绵的身体。
触及他后背之时,忽感异常粘稠湿润。
展昭一惊,连忙抬手来看,竟见整只手掌已染满淋漓鲜血。
将白玉堂身体轻轻翻转,赫然窥见大片血红。与前襟的静洁雪白截然不同,背部乃至臀下的衣衫皆已被浓血染至深绛。
他急急出手点了白玉堂身上数个止血大穴,但血脉全无反应,仿佛点在一堆棉花上。
展昭真是慌了。
“白玉堂!!白玉堂!!!你给我醒来啊!白玉堂!!!”
连声的呼唤似乎震动了白玉堂虚弱的神经,看他眼睛渐渐张开,展昭连忙再度叫道:“白玉堂!!快醒醒!!”
神采飞扬的眸子此刻仿佛被一层灰色薄膜覆盖,缺了焦距的瞳孔根本映不入展昭的身影。
薄血润湿的嘴唇微微张启,像溢满液体的喉咙深处传来溷浊话音。
“……什……么……白……玉堂……大……爷是……是……胶……州……胶……州……唐……五……唐……五……”
衰弱的声音,拼命地拒绝着自己的名字。
那个曾经高傲宣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白玉堂,居然拒绝着自己的名字!
展昭明白。
他当然清楚明白他为的是什么。
搂着那醒来感到痛楚而颤抖的身躯,心房如遭挖空然后又猛被塞满。
堵得他很痛,很痛。
“白玉堂……我、我是展昭……白玉堂……”
他的嘴唇在抖,他的眼睛在湿,他的喉咙在腥。
展昭咬紧牙根,拼命抑压几欲崩溃的情绪。若不强自控制,恐怕他手上三尺青锋将化屠刀染血。
“不……我是……唐……五……我……是……唐五……我是……唐五……唐五……”
刻画在白玉堂最后一抹意识中的字句,仿如利刃,一字一刀地切割着展昭的心。
是他展昭无能,自以为守得一片青天,便可天下太平。却独独忽略了身边甘为他舍命的知己……
白衣浸血,也只能冷眼旁观。
是难过。
是愧疚。
是后悔。
是自惭。
……
一切一切,皆已无用。
此刻,展昭只希望……
白玉堂平安。
牢门突然大开,众侍卫慌忙举刀戒备。
只见那黑衣强人又架那穿着大理寺卿官袍的秦子槐冲出。
秦子槐大概是被打昏过去,衣袍凌乱,头发披散,垂着头任由那黑衣人胁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