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就差一点。
若他迟来一步,那已是满目苍痍的后背便要再受重创。
展昭将白玉堂轻轻抱起。
男子身躯不比女子,便是在屋檐上来去如风,轻盈若鼠的人,其实还蛮沉的。小心翼翼地放他趴回床上,仔细检查过并未拉裂伤口,展昭方才松了气。
转头,看到那桌上狼藉,料必是白玉堂想喝水却又偏自赌气不肯唤人帮忙。
公孙先生怎也不看牢这只白老鼠?
心下难得的有了埋怨,看那白玉堂仍未清醒,但唇瓣干裂若旱,煞是怜人。展昭轻叹一声,取了水杯倒入清茶,扶起那颗从未曾向天地低首的头颅,送了杯沿凑近唇边。
便是在昏睡中,白玉堂感觉到唇边湿润,本能地张开了嘴巴咕噜咕噜地将茶水灌入喉咙。喝得猛了难免噎着,白玉堂不断咳嗽带连身体剧烈颤抖。
展昭伸手欲拍他后背顺气,可那片连半寸好肉都没有的背部,让他如何下得手去。
修长的手,僵硬在半空。
轻抖难休。
直至那白玉堂已咳完睡去,黑砾的眸子露出了无可掩饰的悲哀。
是他的缘故。
险些废去他飞天的双腿,撕碎他不羁的灵魂,毁掉他年轻的生命。
是他的不该。
拉他落进官场泥滩,害他堕入险恶陷阱,令他失了一身洒脱。
错了,错了。
展昭凝视着那张沉睡着的倦容,因为看不到昔日的嚣张,看不到往朝的跋扈,看不到以前的调笑,这样的白玉堂,显得极为陌生。
所以,怎可一错,再错?
睁开眼睛之时,窗外已是墨黑一片。
房内点了明亮的油灯,让坐在桌旁的红色身影越加刺目。
“……猫儿?”
说出话来,白玉堂方觉喉咙并无干哑之感,想是在昏睡之时已被喂水。
桌边展昭闻他呼唤,只是微微动了肩膀,在掩映晃动的烛光下更是看不真切。
“猫儿,你何时来的?”
“……”
未闻得他回答,白玉堂敏感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异常,猜想许是展昭恼他自个下床差点再度受伤之故,思及自己曾允了承诺未有遵守,自知理亏,只好言道:“好嘛,我也是很渴了才下床喝水……下次一定唤人来伺候还不成吗?”
“……”
展昭仍是不加理睬,静静坐在桌边。
白玉堂侧头盯着他宽厚背影,虽仅有数步距离,但为何与他之间仿存了万丈沟叡。心下忽感了不安。
便只得再寻话题:“猫儿,案子可是有了线索?”
展昭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来,毫无情绪地看了他一眼,漠然答道:“官府之事不劳白兄费心。”
第一句话居然是与他撇清关系,白玉堂顿是愕了。
“……死猫,你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