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最终松动,长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真是作孽啊作孽,哎,我帮了你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对我……”
苏悦铭嘴唇咬紧,忽然扑通一声跪在门前咚咚地磕了几个头,“吴妈,我给您下跪了!如果我能出去,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您!”
“你这孩子……好吧,我试试。”吴妈说着匆匆离开了。
苏悦铭等候在窗户边,时不时地抬头看着,那个地方正传来碰碰的声音,应该是吴妈在用什么砸窗户。
“你在干什么?”忽然间,苏伯母尖利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苏悦铭,快走!”吴妈的声音急促而尖锐。
接着猛然一声巨响,好像窗户上什么东西被砸剥落了,苏悦铭听到楼下传来哒哒的脚步声音,他再也顾不得其他,慌忙使劲一推窗户,碰地一声,窗户因为太过用力地推挤撞到两边发出巨响!
白昼的光线涌进房间,竟然有些刺眼,苏悦铭什么也顾不上,抓起早已备好的一个小包,爬上窗户一跃而下!
一路奔跑着往前跑,根本没有看方向和路标,只是凭借着直觉和一个强烈的念头——远一点儿,再跑远一点……
身子气喘吁吁,刚才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确实并没有伤到筋骨,然而那闷闷的痛却始终没有消失,一直伴随着他,从脚底、膝盖蔓延到胸部肺部,形成一股巨大的沉重的漩涡,让他是身体好像巨石一般沉重。
然而必须远一点儿……
天地似乎在剧烈的摇晃,直到刺耳的刹车声骤然穿破耳膜,他像是已经崩到极限的气球被一根针刺破,碰地一声破碎,倒在了冰凉的石油马路上。
然而的意识却并没有消失,只是有些模糊。他听到有人在他的头上说话。
“撞到他了?”
“没有,我在撞到他之前就已经刹车了。”
“吓死我了……咦?又是这个家伙!”
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沦为沉寂,他挣扎着不让自己睡下,他还要逃,越远越好,然而模糊中他看到一张焦灼的面容悬在上方,用一种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有这样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
“爸爸……”
微弱地叫了一声,他伸出手想去触碰那张脸,想告诉他自己已经保住了财产,然而黑暗忽然以君临天下的姿态降临,他看到那双眼睛被吞没,掩藏,然后融化成墨色一片。
“哥,你真要带着他回去?”依然包着绷带的陆从君不满地看着身边那道睡得像死猪的身影,俊美嚣张的脸上两道浓眉高高扬起,“我觉得这人就是个扫把星,见到他我就倒霉。还有,他是讨厌的苏正楠的跟班,哥,我们和苏氏可是势不两立,你真要救他?”
“不救他难道让他躺在大街上?要是他醒来告我撞人逃逸,我还要不要混了?况且,我是个遵规守据的文明人。”陆从白头也不回地边开车边说,今天他是来接陆从君出院的。那日陆从君被发飙的他狠揍了一顿之后又在医院里躺了一天,没想到今天刚接他出来就遇到了这个叫苏悦铭的少年。
“可是明明是他先冲出来的。”陆从君不屑地撇撇嘴,斜着眼睛又看了半躺在车上的人,“直接扔到医院里不就行了?”
“去孙医生那里比较快……对了,孙医生好不容易答应来家里为你看病,态度要放端正一点儿,别再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
“知道了。”被揍一顿之后,陆从君老实了很多。他从小就怕他这位不发火则已,一发火惊天动地的哥哥,现在他都不敢看陆从白穿着灰色大衣的背影,只好把眼神转向身旁唯一还新鲜的身影身上。
仔细看,少年像只受伤的猫一般静静地侧躺在皮质的车椅上,平日里晶莹剔透的眼睛已经紧紧闭着,浓密的眼睫毛在眼圈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秀挺的鼻梁时不时地翕动着,红润的唇瓣微微开合,似乎在向谁说着什么。他的腿弯曲,身子瑟缩着,无意间流露出恐惧的姿态,好像随时准备着从什么逃离出来一般。
“……”苏悦铭的嘴唇动了动。
陆从君忍不住想俯下身仔细听他在说什么,微微的触碰间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颤抖。
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肩头,然而还未触到他忽然惊醒了般顿住了,继而摇摇头,我这是在做什么?切,不过就是条苏家的狗吗?
“他好像真的被撞到了。”孙医生的判断让等候结果的陆从白皱紧了好看的眉,他摇摇头道:“不可能,我以我父亲的名义保证,我真的没有撞到他。”
“他的手臂、手腕都有淤青,腿也有点问题,至于内部有没有问题还待进一步检查。”穿着白大褂的孙医生推推鼻梁上的眼睛,继续用怀疑地眼神看着陆从白道,“你真的没撞到他?”
陆从白举起右手无奈道:“我发誓。当时是他自己忽然冲了出来,要不是我反应快,他估计就不会只是手腕手臂有问题了。”
“我明白了。”年轻的医生点点头,“总之他先留在这里,如果确认没有问题就把人送过来。”
陆从白刚想拒绝,然而孙医生摆摆手道,“反正我也要过来看看你那位混世魔王,顺道一起送来。”
陆从白想了想,道:“好吧。”
然后转身下楼驱车和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陆从君一起离开。
“哥,他怎么样了?”一上车,陆从君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他的手趴着前方的椅背,陆从白只要稍稍侧头就能看到他焦灼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