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已经趋于哽咽,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最亲爱的人面前,他的情绪才会这样宣泄出来。
说实话,他对自己的父母没有印象,他们走得太早了。在上一个未来,自己身心皆被苏家人控制,直到死亡,他仅仅来看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次。如今再一次站在这里,看着墓碑上笑得和蔼可亲的男人和旁边那张美丽的女子容颜,心中那份陌生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相濡以沫的亲缘感,那是时间和空间也割不断的血缘之情。
“对不起爸妈,这么久了才来看你们。”苏悦铭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他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向自己的父母毫无保留地倾述自己所有的委屈、不甘和信念。沉默的墓碑虽然悄然无声,然而照片上两张和煦的笑容却给了他无限的宽慰和力量。
年少失怙的苏悦铭贪婪地凝视着父母的容颜,心脏一寸一寸地变暖。
“我知道,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你们一定也会站在我身边。”手指轻轻地抚摸上照片,苏悦铭的唇边低低地吐出几句坚定的话,“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苏氏夺回来的。”
说完他把花束放在墓碑前的石台上转身离去,百合花上的两张笑颜依旧温暖地笑着,默默地凝视着他们已经长大了的孩子。
乘车从郊外回到市内已经将近中午,难得一见的阳光照耀着繁华的城市,人群熙熙攘攘,街市吵吵闹闹,苏悦铭随便买了点东西边吃边走
他的目的地是成文律师事务所,他是前一个未来十八岁生日那天见到的这个人物,据说是父亲生前比较信任的一个律师,自己的那些财产就是由他在保管。
苏悦铭焦灼地四处打听地址,他并不清楚那家律师事务所在哪里。从小到大,苏正楠一家已经将自己的身世信息完全抹去,他接触不到一丁点儿关于自己父母的讯息,仅有的消息也是十八岁那天知道的,也是从那时候他了解到了李成文的律师事务所就在这一带。
兜兜转转地在几条街上来回徘徊,不断地询问路人,然而路人也是一问三不知,更有甚者错误给他指了一个方向,苏悦铭走得两条腿更是酸软无比,他刚停下来歇口气,忽然有一辆车开过来,刷地一声停在他身边。苏正楠的头从里面伸出来,“你去哪里?”
苏悦铭当做没听到,脚步加快了。
苏正楠缩回头颅,一踩油门刷地一声将汽车横在了苏悦铭前方。却在那时,正对面开来的一辆车差点撞上了苏正楠的宝马,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堪堪停在了前面,车主气得伸出脖子破口大骂。然而苏正楠理也不理,下车后碰地一声甩上车门,大步走到苏悦铭面前道:“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到底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苏悦铭毫不示弱地反问。
苏正楠有些恼火,“我纠缠你?”
“你就是纠缠我。”
苏正楠噎了一下,刚想说“不是你一直缠着我吗”,然而想到自己的目的,他压住了一肚子气承认道,“是我缠着你,行了吧?你跟我回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说着就要去拉苏悦铭的手,正在这时后面的车喇叭不耐烦地想起,车主又探出头来用四川口音大叫:“你他妈的到底要停到什么时候?宝马了不起啊?小心老子一扳手给你捶烂!”
“你住嘴!”苏正楠迅速收回握苏悦铭的手,走到车边恼火地对苏悦铭道,“你快上来,别再丢人现眼了。”
“丢人现眼?”苏悦铭冷笑,“到底是谁丢人现眼?”
“苏悦铭!”苏正楠已经忍到了极限,“你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苏悦铭一怔,继而又笑起来,“那又怎样?你管不着。”
苏正楠扬起手,苏悦铭一动也不动,最终苏正楠把手搭到他肩上,“和我一起回家。”
“家?”苏悦铭微微一怔,他的家在哪里?
忽然有些疲惫,他摇摇头,“苏正楠,如果你还想利用你的感情来骗取我的财产,那是不可能的。”
“我是真心爱你。”
苏悦铭抬起头,眼角的余光瞄到旁边的花店,忽然笑道:“那好,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拿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当众向我表白,否则,你就算对我说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我也不会相信!”
苏正楠的脸色青红紫白地变来变去,他的唇紧抿着,凝视了他片刻,最终什么话也没说,转回身进入车内,开车从苏悦铭的身边慢慢离开。
道路终于畅通,苏悦铭深吸一口气,心里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对现在的自己来说,苏正楠的爱已经成为负担了吗?
他抬起头,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深灰,早上的好晴天延续不到下午。微微叹了口气,他把手伸进口袋匆匆往前走去。
“你就是苏悦铭?”成文律师事务所里,已经秃顶的李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藏在镜片下的眼睛从头到尾地打量了苏悦铭一圈儿。
“是的,我就是苏悦铭。我想了解关于我爸爸的遗产的事。”苏悦铭点点头,手心里泛起了汗。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他其实并不清楚流程如何。
“能让我看一下证明吗?”
苏悦铭微微一怔,想了想掏出自己的钱包拿出身份证递给他,“这个行吗?”
“可是这并不能证明你是苏先生的儿子。”李律师道。
苏悦铭急了,“我真的是!我现在被苏伟峰收养,你应该是知道的。”
看着李律师不太信任的表情,苏悦铭伸手拿过钱包快速打开,翻出上面一张大头贴,上面是自己和苏正楠两人照的一张小小的相片,自己笑得像个傻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