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很多人来向自己恭喜,很多人来和自己说话,他回答得短而简。不是他不想回答,不是他很紧张,而是因为他的脑子里依然还飘荡着早上的事情。他不想这样,可陆从白的面容就像幽灵一样时不时地冒出来,扰乱了他的思维,打消了身处重要场合的紧张感。
李律师让他微笑即可,他便保持着微笑,简短地回答问题,或者笑而不语。
之后闻讯而来的记者冲进来,各种闪光灯咔嚓咔嚓地闪烁,很多人把话筒递给他让他回答问题。他们问他的出生,问他的父母,问他的生活,问他这十多年来是如何过的等等。
在一堆狂轰滥炸中,苏悦铭依然保持着微笑,没有一丝不耐烦,没有一丝不尊重,不过敏锐的李律师和周善国还是发现了他的反应明显变慢。
“是不是太高兴才这样?”
“或许吧。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是不是陆从白让他这么做的?”
“谁知道那个人怎么想的?”
“这样也好,至少比紧张怯场要好,也比结结巴巴好多了。现在的董事长说话都很慢的。”
两人虚惊一场,看着苏悦铭表现良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请问苏先生,今天您作为董事长站在这里,您最想感谢的人是谁?”一名记者把话筒递了过来。
苏悦铭终于在狂轰滥炸中回过神来,看着一双双眼睛,看着那一支支长枪短炮,他的心中满满的都是激动与幸福,好像过去那些悲伤、磨难、难过都成为了过去。
他站在发言台前,插得繁复的鲜花放在发言台前。
他动了动嘴唇,拿起话筒。
苏氏宽大的接待厅灯光明亮,衣冠楚楚的社会精英和员工齐聚一堂,记者们正在热心地关注着这个年仅十八岁的新任董事长,把这里的新闻全程直播到新闻台和网络上。
原本吵闹的大厅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很安静,都在等着他说话。
“首先,我要感谢我的父母,我感谢他们把我生下来,感谢他们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和财产……”
灰色的墓园里,十年如一日的守墓人在白桦林后除草,安静的天地里,他身后的灰色墓碑静静矗立,墓碑上一男一女的照片紧紧挨着,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双眼眸静静地凝视着远方的来路。
“……我要感谢我的伯父伯母,是他在我童年里给予了温暖和关怀,也教会了我要怎么面对生活的挫折,要不是你们,我不会有这么一天;我要感谢我的堂哥,是他让我彻底地脱胎换骨……”
苏正楠没有去公司,他开车到了公园的湖边,停了车静静地走到湖边凝视对面。这个地方他记得很小的时候,他、苏悦铭,还有父母四个人来这里野餐,那天的午后阳光很灿烂,几个人就在湖边的草地上野餐,玩游戏,还和其他同样来晒太阳的人一起玩。只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但是,他不甘心!
我不会这么容易认输!
苏正楠的眼眸慢慢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