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苏悦铭拼命摇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那好,你走吧。”陆从白扯了扯领带,大喇喇地一挥手,“既然我惩罚过了,你也没不满意的,此事就一笔勾销。”
苏悦铭怔了怔,感觉有些突然,又有些松了口气,他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只好脑袋乱哄哄地转过身,打开门出去。
门在身后关上,苏悦铭想了半天还是没明白自己来这里的意义。
苏悦铭第二天大清早就出院了,陆从白说得没错,他的身体很好,虽然被踹了好几脚但是却并没有伤筋动骨。期间只有苏正楠来看过他一眼,伯父伯母并没有出面。
也好。
走到大门,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照得人暖洋洋的,这里的绿化很好,空气很新鲜。他深吸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好像以前的不快都消失了一般。
“或许,我真的该快点搬出去住。”
他自言自语地走下医院楼梯,却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宝马开了进来停在他面前,门打开,苏正楠大步走过来道:“我来接你。”
清晨的阳光,清新的空气,明媚的笑容。
一如往常。
苏悦铭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不由开始反省自己对苏正楠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和伯父伯母合谋欺骗自己,骗走了所有财产,害得自己从楼上掉下去这些事,都是上一个未来发生的事。而现在,他还什么也没做,况且这几日不管自己的态度有多差,对方都并没有发火,甚至在陆从君面前维护自己。
或许,自己不应该抱着敌意生活。
想到这里,他便抬头朝苏正楠笑了笑,说:“好。”
清晨的阳光照耀到纯白少年的面容上,那笑容透明得放佛水晶般一碰就碎,苏正楠没想到会看到他笑,竟有一瞬间的恍惚和感动。他忽然很怀念这种感觉,很怀念以前自己忽略的时光,那时候的苏悦铭也是这么干净地笑着,然后静静地守候在自己身边。
只可惜后来忽然有了变化,自己变了,他也变了,就好像两个原本背对着背相坐的人站起来,各自背对着对方离去。
就算苏悦铭现在依然那样灿烂地笑,可是自己的心却再也无法如当初一般被点亮起来。
他绅士地为他打开车门,让他坐进去,然后才关上门走到另一边坐下。
苏正楠开车缓缓驶出了大门,车内很安静,苏正楠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人。苏悦铭正侧着头看着车外徐徐后移的景物,下巴尖尖的,眼角眉梢都是柔和的线条,脸颊上流动着淡淡的光晕。
苏正楠开口道:“苏悦铭,今天就是你十八岁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苏悦铭回过神,愕然片刻又笑了,“我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我没有特别想要的,你什么也不用做。”
说着又侧过头去。
苏正楠握住方向盘的手捏紧又松开,过了好久,他才低低地道:“苏悦铭,你讨厌我吗?”
苏悦铭的眼里划过一丝茫然和伤感,他转过头来看着苏正楠。今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衫,将他匀称修长的身材完全地展露出来。他的面容上带着伤感之色,嘴唇微微抿着,似乎要锁住某些话语一般。
苏悦铭没说话,自然没有回答。
“听说,人一到成年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会懂得很多很多的东西。我相信这句话,我成年那天,爸妈告诉了我很多事,我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看到你,我更相信这句话。”苏正楠笑了笑,转头看了苏悦铭一眼,叹息般吐出一句,“苏悦铭,你变了。”
是啊,变了。
苏悦铭略微有些怅然和心酸,曾经深爱的人坐在自己身边,依旧和旧时一般优雅美好,带着淡淡的嚣张和神采飞扬,那是年少的自己一直崇拜和追逐的东西。可是如今,他与他之间,已经隔着一个未来和一颗已经破碎的心,就像坐在河岸的这边静静观望,有点感伤,但,已经成为过去。
“苏正楠,其实我没变,从始自终都没变。是你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我,你认为我是那样的,该对你言听计从,我也确实是那么做的。可是,那只是你们把我变成那个样子,那不是真正的我。你从来不舍得等我,你从来不肯好好听我一次说话,你总是要我怎么做,告诉我该怎么做,可是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难不难过。”苏悦铭深吸一口气,顿了顿,道,“或许你也说得对,我确实变了,因为我发现我以前就是个笨蛋。我也是个人,不是你们养的狗,我讨厌欺骗和背叛,不,我是憎恨背叛。你不会明白那种被喜欢的人背叛的感觉有多让人撕心裂肺,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苏正楠怔怔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他说那么多话,好像把自己的内心剖开给他看。
苏悦铭忽然笑了一下,好像刚才他脸上眷念哀伤的神色像是幻觉,“我也和你一样,知道了一些东西,知道该怎么做了而已。你放心,只要我得到了财产,我会把钱给公司。”
苏正楠的眸色变沉,他用力踩下油门,车子拐入大道的滚滚车流中。
抵达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晴朗,两边的枫林已经秋叶见残,灰色的路面上铺满了残破的叶片。
十月份,天气已经渐冷。
下车进入别墅大厅,却发现西装革履的李律师也在场,苏伯父正在和李律师谈话,苏伯母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见到两人进来便转过头来,当看到苏悦铭时脸上划过一丝微妙的表情。
“回来了?”她淡淡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