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大大小小在老夫人屋子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卫家几十口人,卫岚收礼物收到手软,听说长孙女这日自己亲自掌事儿,宴请一众弟弟妹妹去她的院子做客,见该说的总算都说完了,又见小辈们众多,便也不拘着大家伙了,将人都赶到玉漱楼。
玉漱楼上下忙个不停,郎君中,辕文德来了,苏万里来了,又加上大公子卫禇,三公子卫宴,五公子卫庆全都来了,而娘子们中,除了大娘子外,十娘子卫娴,六娘子卫绾,七娘子卫臻,九娘子卫姮也全都来了,整个玉漱楼空前热闹。
郎君们与郎君们在庭院中玩投壶射箭,娘子们全都围在凉亭里边吃边赏花,这些点心皆是卫岚一大早派人去西街买来的,娘子们一个个都还是些个小奶娃,一个个都爱不释手,而凉亭不远处搭了一座葡萄架,葡萄架下搭了一座小秋千,卫姮跟只黄鹂鸟似的,咯咯笑个不停,独自霸占着整个秋千,一荡一荡着,欢乐得不得了。
卫臻见卫岚忙得停不下脚,便派了映虹姐姐前去帮衬,毕竟映虹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多年,甭说这类小小的宴席,便是卫家大宴,她都见识帮衬了不少,这些是完全不在话下了,不仅如此,一早,卫臻还特意将屋子里的几个婆子及小丫头也打发了过来,眼下,卫臻微微有些坐立难安,不知冬儿那边如何了,不知人是否顺利送了出去。
不知为何,这一整日,一直有些坐立难安,唯恐这件事儿出了岔子。
这会儿,她正坐在亭子里喂五岁的十娘子卫娴吃了几块点心,卫娴时常跑来玉漱楼探望大姐姐,一来二去后,跟卫臻渐渐相熟,说来也巧,亲姐妹一个个相处不来,倒是堂姐妹一个赛一个亲昵。
正抬眼四下找寻了一阵,没有瞧到元翎的身影,来时还跟辕文德一块的,还给卫岚道了生辰祝贺,一转眼却不见了人影,倒并不是故意关注他,而是,倘若守在她院子外的那些暗卫是他安插的,那么也就意味着对方是当真冲着那个黑衣少年来的,并且,对方定然是察觉了什么,难不成他猜测到了那人就藏身于她的屋子?
这般想来,卫臻心中忽而一惊。
忽然想到那日,所有人都在大姐姐屋子里品酒,偏生元翎孤身一人前往了她的后山,那日正好屋子里那具尸体悄然失踪,这一系列究竟是巧合,还是自有渊源?
如若元翎发现了那人的行踪,缘何不派人前去捉拿,是尚不确定么?可总不能就这般耗下去罢,辕文德一行不日便要离开了,今日甚至已经主动跟祖母辞行了,那么,是就此罢手了,还是···
还是与她一样,将日子定在了今日,想要趁乱寻人?
想到这里,卫臻忽而大惊,立马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正要转身回去瞧上一眼,正巧,这时,卫岚命人送了几盘洗净的果子来,其中有一盘竟是红彤彤的,娇艳欲滴的樱桃,樱桃这个季节少有,它一亮相,十妹妹双眼便直了,卫臻怕人瞧出异样,立马稳了稳神,只笑着抓了一把给卫娴。
这时,秋千上的卫姮见了,直接从跳了下来,立马蹭蹭蹭跑来了,嘴里还在急急喊道:“给我留点儿,给我留点儿。”
一来,便抓了两把放入她小荷包里,塞了满满一兜,还要抓,卫绾啪地一下打掉了她的小胖手,又瞪了她一眼,道:“小九,纵使在自家府中,也得消停着些,回头叫人见了,成何体统,你瞧瞧十妹妹,比你还小,却比你文静多了,一点儿大家闺秀的做派都没有,当心姨娘晓得了,回头责罚你。”
卫绾朝着卫绾撇了撇嘴。
卫绾这时又将目光落到了卫臻身上,言笑晏晏道:“七妹妹,来,你也尝尝,别回头让小九一个人给败光了,她那小肚子其实装不了几颗,就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罢了。”
卫臻原不作理会的,可想到冬儿爱吃这些,便挑拣了几颗,预备回屋瞅瞅,顺道一待带回去给她尝尝鲜。
这时,只见卫绾指着盘子里剩余的半盘樱桃道:“这些樱桃听说是子翼哥哥特意从洛阳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据说是用冰块冰封保鲜,故此这会儿看上去就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似的,七妹妹,你再尝几颗,我将剩余那些给大哥哥他们送去,也让他们尝尝鲜。”
卫臻淡淡的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吃饱了。”
卫绾便笑了笑,端着盘子亲自往前庭院送去,那里大公子与苏万里、辕文德三人正在比试射箭,大公子卫禇面色如常,倒是苏万里与辕文德二人跟一对天敌似的,面上瞧着无碍,内里却一个个暗藏杀机,恨不得将箭对准了对方,而非靶子。
卫臻见人都散了,又将跟前的双灵打发给卫娴泡杯茶,自己一个人拎着裙摆,悄无声息从大姐姐院子出来,快步朝着自己屋子走去。
却未料,刚出来,远远只见冬儿端着一个托盘,一路轻手轻脚、鬼鬼祟祟的从院子出来,她身后跟着一个身着淡紫色儒服的姑娘,对方身形约莫比映虹还高出了半个头,头上绾了个简单的如意鬓,纤瘦高挑,身姿婀娜,远远地看上去便知是个姿色出众的美人儿,只不过,美人儿走路姿势有些许怪异,具体哪里怪也说不上来,只让人见了,忍不住一瞧再瞧,只可惜对方微微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迤逦芳容。
卫臻远远地见了,脚步不由微微放缓,整个人微微愣了愣。
待二人越走越近,冬儿东张西望间一扭头瞧见对面有人来了,先是吓了一大跳,待瞧清那人是卫臻后,顿时一脸激动的朝着她跑来道:“娘子,吓死冬儿了,您···您怎么来了。”
冬儿话音一落,她身后那名身着淡紫衣裳的女子也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直直朝着卫臻的方向看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