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分钟过后,她睁开眼,摸索着将手机取来。
陈见夏的短信躺在最上边。
麦穗半眯着眼,慢慢适应盈亮屏幕,回复:【我等下过去。】
空气干燥,供暖又足,她捏捏自己喉咙处的软肉,总觉得像是要感冒,随即旋亮台灯照明,掀开厚毯下床。
客厅水吧案几上,恒温水壶日夜不休工作着,麦穗替自己倒了一杯,倚靠着沙发慢悠悠小口抿完,混沌放空的大脑才得以清明。
简单洗了把脸,在衣帽间换上衣服,麦穗裹好围巾出了门。
寒风凛冽,目光可及之处,只剩深棕枯黄的树木枝干,萧瑟寂寥,十分符合对这个季节的刻板印象。
她乘坐电梯下楼,迈下台阶前重新收拢胸前的针织围巾,将大半张脸埋进去。
—
陈见夏是麦穗大学时低一年级的学妹,两人因先后加入学生会相识,毕业后也没中断联系。
去年年底,陈见夏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被迫离职,被她请来花店帮忙。
清远花汀距离麦穗居住的太和西里住宅区不远,悠哉悠哉步行也仅需十几分钟。
傍晚客人多,麦穗到店后将围巾解下,自然而然担任起收银写贺卡的工作。
等到几人有时间抬头去看墙上的石英钟,已是晚上九点。
“这两天客流量大,可能是因为明天立春,都想买束花求个好寓意。”陈见夏将插花用的长案收拾整洁,温声解释。
麦穗沉默片刻:“每年都是固定的几天比较忙,我明天早点过来。”
她思考时总会无意识地抿唇,卷翘眼睫低垂,半遮半掩住那双摄人心魄的狐狸眼,不再似平日那般美得有攻击性,反倒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忧郁气质。
陈见夏有点出神,在麦穗轻声喊她名字时反应过来,将身上灰色工作服围裙解下,说:“不用,你在家好好休息。”
“对了,差点忘记正事,你等一下。”
绕过柜台,后方是用来保存鲜花的恒温储物间。陈见夏脚步匆匆,没两分钟折返回来,手上多了一簇粉白黄三色交错的玫瑰花束。
“学姐,这位客人真挺奇怪的。今天开店没多久,小苏接到预定电话,说是包好先在这里放着,一直到下午都没人来取,我就想着给预留手机号打个电话呗。”陈见夏回忆起这件事,唇角止不住上扬,“结果越看号码越觉得眼熟,再一细想,这不是你的手机号吗,所以就发了短信。”
麦穗手肘撑在柜台,掌心托住下颌,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般轻点:“认识的朋友,知道我的手机号码,还知道我开着花店……”
几个人名在脑海中闪过,又一一划去。
陈见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替她补充:“其实你也不一定认识他呀,有可能只是他偶然见过你,觉得合眼缘,又恰好打听到这里。”
从前不是没有类似的情况出现。
彼时花店刚刚开业,麦穗近乎整天都守在柜台边,迎来送往,门庭若市。腼腆一点的,在线上订购平台下单,等在门店内偷偷观察她看到收花人是自己时的反应。
比这勇敢一些的,守在插花案前,等着她点缀包装好递过去,而后恰到好处说上一句,“这是送你的,麦老板,可以给我一个私人联系方式吗?”
越是得不到回应,越是兴味盎然。
久而久之,麦穗不堪其烦,选择聘请专业员工,这场闹剧才算落下帷幕。
她不再纠结,将手机丢进口袋,一手抄起花束抱在胸前:“那就当是奖励自己了。”
“对嘛。”陈见夏点头,咂舌评价,“这人品味还是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