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主任倒是听说过一点,但他不想说话,因为实在是太荒唐了。
“真不是我写的。”周雪琴还试图辩解,“我就是看那大字报一直贴在那,对我们车间小夏的名声不好,对咱们厂影响也不好,才想偷偷撕下来……”
然而三个人就静静看着她瞎掰,看得她都掰不下去了。
车主任更是直接冷笑出声,“我怎么不知道你跟夏芍同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为了怕她名声受影响,大晚上辛辛苦苦翻墙进单位,帮她撕大字报。”
这个辛辛苦苦说得讽刺意味十足,周雪琴瞬间像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
知道糊弄不过去了,她咬咬牙,“是,我是跟夏芍不对付,以前……以前也针对过她。但我也知道她工作能力强,就算贴了大字报,对她也没有影响,还可能让她又出个风头。我又不傻,干嘛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我恨这个乱贴大字报的还来不及。”
这是实话,也是夏芍看到是她,会觉得意外的原因。
别看周雪琴嚷嚷得欢,真让她闹得全单位都知道,闹到厂里不得不管,她还未必愿意。毕竟她前几次针对夏芍,都反而让夏芍出了风头得了好处,她是最不想看到夏芍出风头的。
因为说得太真情实感,副厂长和车主任看着,都没看出作假的地方。
可问题来了,要不是她写的,她偷偷撕什么?
总不能真是为夏芍着想吧?
这话说出来,三岁小孩都不信。
好半晌,还是夏芍先开了口,“你不会是知道写大字报的是谁,帮别人撕的吧?”
“不是。”周雪琴想也不想否认。
可否认得太快了,反而显得心里有鬼,副厂长和车主任立即有所觉察,相互对视一眼。
车主任对糕点车间的事情比较了解,皱起眉,“我记得她有个侄女在单位做过家属工,工作能力太差,工作态度也不端正,被老罗给开除了。”
“那个唯一一个被开除的?”副厂长也想起来了,“这事儿不会是她干的吧?”
“怎么可能?她都不在单位干了,哪知道这些。我就是恨那人非要贴什么大字报,让夏芍又出了个大风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才去撕的。”
周雪琴咬死了不承认,可两个领导越想,越觉得这事还真有可能,尤其是车主任。
他可是听说过夏芍跟周小梅的恩怨,也亲眼见到周小梅跟夏芍一个组,什么都让夏芍干。
结果两个人一个被开除,一个出了风头,得到了老罗的赏识,周小梅心里能平衡才怪。
而且周雪琴大晚上跑去撕大字报,不是她写的,就只可能是周小梅写的了。
车主任盯着周雪琴,待要再问,夏芍又开口了,“既然不是她,那就只能是你了。”
年轻姑娘蹙紧眉,望向副厂长,“这事儿影响这么恶劣,不仅严重影响了我的名声,对我个人造成极大伤害,还对厂里的风气起了很坏的带头作用,是不是该从重处理?”
副厂长一听就明白了,“是该从重处理。”
话题转得太快,车主任一开始还有微愣,也迅速反应过来,“这事儿绝不能姑息,这次罚轻了,以后还不得人人都跟着学?反正贴了就贴了,也没什么代价。”
周雪琴都没反应过来,副厂长已经道:“那就开除吧,以儆效尤。”
她整个人都傻了,瞪大眼,“开除?”
她可是正式员工,哪能是说开除就开除的?
别说是贴张大字报了,偷东西、工作时玩忽职守弄坏厂里的产品,也顶多掉一两级工资,通报批评。食品厂建厂至今,根本就没有几个被开除的。
就是因为坚信这一点,周雪琴一直觉得只要自己咬死了不承认,这些人就没法拿她怎么样。
然而现在,副厂长说开除她就开除她,车主任也不帮她说话,还点头,“是该开除。”
周雪琴完全不可置信,“我可是正式职工,就这么点小事,凭什么开除我?”
“这是小事吗?你知不知道说一个女同志作风有问题,是能逼死人的?而且你贴大字报的时候,考虑过厂里吗?就因为你一个人,全厂都跟着不得消停。”
副厂长直接站起身,“我现在就去跟宋书记说,早解决早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