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兄弟俩对外表现出来的关系并不好,是连天子都知道他们不合的地步。实际上,虽然这关系有几分表演出来的夸大,但楚明丰与楚贺潮也确实没有多少兄弟之情。
楚明丰从小便身体不好,楚王与杨氏将大部分的关爱都放在了他的身上。等到楚贺潮出生后,身体健康的二子更是让父母亲对楚明丰感到更加亏欠。
楚明丰是天之骄子,早熟得很,但他曾经年少时却常常剑走偏锋,恨自己的身体孱弱,也恨弟弟的身体硬朗,对楚贺潮做了不少错事。
楚贺潮这个硬骨头在面对家人时总会多容忍几分,这一容忍,便忍到了少时离家去了北疆。
楚贺潮离家后,楚明丰反倒逐渐清醒了过来。他不再魔怔,长大之后更是对楚贺潮有诸多愧疚,弥补良多。
然而这时,他们兄弟俩已然生疏。
但同为一家人,即便内里有诸多不和,他们还是天然站在一个阵营,是能够彼此信任的人。
“等我死后,你带着人马即刻离开洛阳城,”楚明丰语气忽然严肃道,“不得停留!”
楚贺潮沉默地听着。
楚明丰将所有的打算和盘托出,缓了好一会,最后道:“辞野,还有一件事。”
楚贺潮撩起眼皮。
“是我求了娘将元里取回府中给我冲喜,”楚明丰笑了笑,“可怜他还未立冠,我便要死了。虽与他成亲不过几日,但我却把他当我夫人看待,他是楚家的媳妇,也是你的亲嫂子。元里有大才,以后便让他代我为你掌控好后方一事。”
楚贺潮在嘴里琢磨着“亲嫂子”这三个字,眯了眯眼,沉默不语。
楚明丰悠悠叹了口气,“等我死后,你多听他的话,也要多护着他。等我服丧期一过,他若是有喜欢的人,也可让他自由娶嫁。替我看着他儿孙满堂,我死后也能心安了。”
楚贺潮没想到楚明丰能够这么大方,还能够允许元里一过服丧期便自由嫁娶。可见楚明丰也是喜欢极了他的这位嫂嫂。
楚贺潮满不在乎地道:“好,我会为你看他儿孙满堂。”
楚明丰微微颔首,“元里还未立冠,他想要在洛阳国子学多待上几年。等他从国子学出来后,再让他幽州不迟。”
“几年?”楚贺潮突然嗤笑一声,忽然问道,“是你让欧阳廷离开的?”
楚明丰不答。
楚贺潮像是嘲弄道:“因为他成了元里的老师,所以你也为他指了一条明路。楚明丰,我从未想到你有朝一日会为另一个人思虑到如此地步。”
楚明丰笑而不语。说完元里的事,他也没了力气,合上眼睛休息。楚贺潮在旁默默坐了良久,忽然低声道:“你非死不可吗?”
楚明丰竟然也未睡,他没有睁开双眼,只是轻轻地道:“我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楚贺潮突然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楚明丰嗓间一片腥味,他喉结滚滚,低声道:“辞野,我对不住你。”
“……你勿要伤心。”
楚贺潮冷笑几声,步子没停留一下,转瞬就没了声响。
楚明丰胸口闷闷地笑了几下,笑着笑着,低笑就变成了大笑,仿佛拿躯体仅剩的生命在最后时刻去放肆宣泄一般。
“世间哪来两全法……”
元里一夜难眠,第二日起了大早,出门散着心。
走到练武场时,他看到了楚贺潮。
楚贺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练武场的,身上的热气肉眼可见地散发出来。背部肌肉时而耸起时而凹陷,带着股压抑浓厚的煞气。
元里目光移动,楚贺潮黑发上有水雾凝结,好似一夜未睡。
听到声影,楚贺潮转头看了过来。他双目泛着通宵未眠的血丝,更显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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