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哥,我听说你们结婚前几天,就有一家市里的大酒店开出高薪挖阿珍姐过去掌勺。这年头厨子只要菜做得好吃,谁管厨子是跛脚啊,更何况厨子都在后厨,上菜的都是服务员,阿珍姐是舍不得离开你太远吧!对了,今天鸿泰哥给嘉玲姐补办了一场婚礼,你和阿珍姐什么时候也办一场婚礼啊?阿珍姐是个好人,你可不能委屈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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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强不想谈及此事,他从大勇手里接过那只白斩鸡,简单客气了两句,大勇说家里饭菜都准备好了,不再逗留便匆忙离开了。
阿强看着桌上的白斩鸡,隔着银色的锡纸都能香气扑鼻,突然感觉肚子饿了。最近阿珍工作忙,下班就睡在酒店宿舍。人虽然不在家,却每天托人给他送这送那,都是各种各样好吃的食物,他短短几天就被她给喂胖了,面色容光焕发。
阿强吃着阿珍用心制作的白斩鸡,突然心生出了一股愧疚感。他心想,如果阿珍不跛脚,长得漂漂亮亮的,那该多好啊!人又漂亮,又会做饭做菜,还能挣钱养家,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妻子,他一定好好珍惜她。可惜,人无完人,阿珍除了人好,会做菜,其余处处都是短板,根本就带不出手。他外面的狐朋狗友很多,这要是把阿珍带出去还不被他们活活笑死?
白斩鸡刚吃了一半进肚子,阿强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心想估计是牌友喊他出去打牌。他也正有此意,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打牌,说不定还能挣点钱用用。阿珍虽然给他钱花,甚至连她自己多年的存折本都给他了,可是一想到他和她是要离婚的,他一分钱都不敢花她的,生怕到时候说不清楚。
阿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拿起手机看到竟然是120打来的电话,吓得心口狠狠一紧。母亲早就走了,唯一的父亲在家闲不住,跟着朋友去了江苏苏南一带打工。心想,该不会是父亲出了什么事故,前阵子他就提醒父亲出门骑电动车要戴头盔,父亲一直都当耳旁风。真要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岂不是就成了孤儿了。
阿强紧张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里面传来了本地人的口音,“请问你是陈秀珍的丈夫吗?”
阿强来不及反应,赶紧回了“是是是”,对方很快告知,阿珍打工的那家酒店后厨着火了。当时火势十分汹涌,店里客人和老板都安全逃离了,几个厨子都受伤了,阿珍本就腿脚不便,当时还救了一个刚来配菜的年轻小姑娘,最后一个才被救了出去,这会儿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
阿强颤抖着手挂断了电话,看着桌上吃剩下一般的白斩鸡,看着家里角角落落都是阿珍愚公移山搬回来的衣物鞋子家具,突然拼了命地往外跑。恰巧看见梁茶路过,抓着梁茶就说:“快,梁茶,你车子呢,四个轮的,赶紧带我去一趟镇医院,阿珍工作的那家酒店后厨失火了,医院说她现在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梁茶听到失火两个字,头皮下意识的一阵发麻,双腿都在打软,猛地想起了母亲当年深陷火海的一幕。好在没过多久,他就镇定了下来,“强叔,您别着急,我送你过去。”
梁茶开车带着阿强前往镇医院,阿强坐在他的副驾驶,路上变成了一个喋喋不休的碎嘴子。刚刚在家吃了白炸鸡,嘴巴上面的鸡油还没擦干抹净,一脸六神无主地骂着阿珍。
“梁茶,你说说她,自己一个残疾人,一个跛脚女,她干嘛不想着自己逃命,还要救那个配菜的小姑娘。她这是强逞能,已经长得那么难看了,这要是再烧伤毁了容,岂不是样子更难看了,我岂不是做梦都能被她吓醒?”
梁茶一边安慰强叔别着急,一边听着他的话似乎有些怪怪的,像是故意侮辱阿珍婶子的颜值,又像是舍不得心疼阿珍婶子被火烧伤。他想不明白,也没心思想,只想快点带着强叔去医院看看阿珍婶子的情况。
阿强一路都在碎嘴,骂骂咧咧地埋怨阿珍逞能。他想完了完了,如果不出这事,他还忍心和阿珍提出离婚,发过的誓言又不会真的天打五雷轰。天底下发誓的渣男那么多,也没听说有哪个渣男被雷劈死的新闻!
可是眼下他听说阿珍为了救人昏迷不醒,这要是以后阿珍醒不来了,或者变成了植物人,他要是抛弃糟糠之妻,岂不是更要被人骂他是陈世美,骂他是个过河拆迁、不能同甘共苦的负心汉?
很快,两人来到医院,阿强紧张不安地见到了医生。医生刚从手术室里面出来,摘下口罩的一瞬间,一个个都面无表情,阿强张大的嘴巴仿佛能够塞进去一只鸡蛋。心想,阿珍该不会这么短命,就这么匆匆离开人世了吧!
这样虽然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可是。。。。。。。可是。。。。。。。。他不想她死!阿珍除了跛脚,丑了点,她是个好女人。比他之前认识的那些吃喝玩乐,整天就知道从男人身上捞钱的女人好多了。
医生问:“谁是陈秀珍的家属?”
阿强答:“医生,我是她老公,她。。。。。。。她怎么样了?”
医生脸上一下子露出了笑容:“放心吧,她现在已经醒了,刚才是被烟呛到了,假性休克。进去看看你爱人吧,她是一个英雄。”
阿强有些恍惚,梁茶在一旁替他向医生一一道谢。这时,手术室里面的小护士们推着阿珍出来了。阿珍看见阿强来了,顿感劫后重生,眼泪从那对小咪咪眼睛里面汹涌而出,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老公”。
这一声“老公”似乎把阿强那颗不安分、不甘心的心灵喊醒了,过去有很多很多女人在他们热恋期间喊过他老公,可是如今她们一个个都离他而去了。只有面前这个女人,是真心诚意要和他过日子。
这时,他看见阿珍伸出一只手,手上戴着他象征性买的一只婚戒,不是白金的,也不是黄金的,而是他在饰品店随便买了应付交差的。阿珍早就看出来是个装饰戒指,但她还是爱不释手,因为是他买给她的。
“老公,刚才昏迷的时候,我一直梦见你,你说要我给你做白斩鸡,肉要炖烂到入口即化,我说。。。。。。。。好!”
阿强顿时泪目了,弓着身子紧紧握住了阿珍的手,“乖,先别说话,好好养着,等你好了,咱们补办一场婚礼。”说完,他回头看向梁茶,热泪盈眶道:“梁茶,我听说李鸿泰的婚礼是你们公司策划的。我和阿珍的婚礼,能不能也麻烦你们帮忙策划一下?”
梁茶笑道:“没问题,交给我,保证让你们夫妻这辈子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