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担忧如转石堆砌起来,越积越多,脚下的马蹄子已恨不得一步就能跨到她跟前。
到了城门,天色已黑。
知道赵涛不会轻易让他入城,早早便让人做好了作战的准备,一里之外裴安便抽出了长剑,一副谁挡杀谁的架势,快上冲上去,谁知到了跟前,城门却是大敞开。
数盏灯火挂在城门上,将城门照得通明,朝中百官立在城门之外,身后还有成千的百姓。
裴安及时勒住缰绳,马蹄一声嘶吼落下,待他站稳,跟前的百官齐齐跪地,“恭迎裴大人凯旋,恭迎我南国将士归来。”
“恭迎裴大人凯旋,恭迎我南国将士归来”
“恭迎裴大人凯旋,恭迎我南国将士归来”
百官连呼三声,身后的百姓接着高声附和,“恭迎裴大人凯旋,恭迎我南国将士归来”
南国大胜,杀退天狼,百官相迎,万民朝贺,本就是将士们凯旋该有的仪式。
所有到过战场,以死坚守国门,守护着百姓安宁的将士,都是他们敬奉的英雄。
“南人无懦夫!”
“我南国儿郎武威英勇!”
百姓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至敲起了铜锣。
所有将士都没料到会是如此场面,锵锵铁血男儿,在战场上没掉一滴眼泪,却在这一刻热泪盈眶。
他们的家国没有抛弃他们,百姓也没有抛弃他们,所有受过的苦难,流过的血,在这一刻,彷佛都值得了。
裴安缓缓地将剑收入鞘中,牵了一下马头,看着跟前的百官和百姓,朗声道,“国公府裴安,凯旋!所领将士,乃王戎迁王将军麾下的两千余户,此此战役,战死六百零九人,归来一千三百五十人。”
他身姿挺拔,声音明朗。
他不是奸臣,他是保护着临安平安的裴家郎君,是他们心中敬佩的少年郎。
欢呼声和呜咽声顿时交错,这样的场面,南国百年来,还从未有过。
跟前的道路被堵,裴安寸步难行,扬声道,“还请各位让一条道,容我去接少夫人。”
他这一声,多少将人们中悲伤中拉了出来,一时啼笑皆非,所有人很快退开,替他和身后的将士们让出一条道来。
裴安正要打马,身后一名官员反应过来,赶紧提醒道,“裴大人,少夫人在勤政殿,候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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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飞奔,到了勤政殿,他翻身下马,钟清上前接应,也不废话,“堂主可算回来了,夫人正等着呢。”
裴安抬头,太远了看不清。
只见金砖尽头的白玉台阶上,立着一人,廊下有风,艾绿色的披风,时不时掀起一角。
一路快马加鞭,到了跟前,他的脚步倒是突然慢了下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分开时,还是初秋,如今天上已落起了雪花。
细盐一样的雪粒,还不成气候,偶尔几片从灯盏的光晕中零星飘下,隐入夜里,没了影踪。
夜幕的黑纱一层层揭开,天边已泛了些青色,他脚步越来越近。
终于瞧清了那道牵断肠的身影,比之间清减了许多,孤零零地立在廊下,旋在她身上的那股冷风,似乎随时都能将她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