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日身无公事时,便闲来在街上转转,恰见着饭铺里一个独身的娇媚娘子,走进来看,却发现是陈娘子。再一想清晨时令师长前来凌府,便差不多猜测出你的来意了。”肖希直解释说。
“你可知今天早上凌府前发生的事情?我师父现在在哪?”陈若合勉强耐下性子来问。她觉得肖希直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恐怕不是凌府抛出的诱饵,就是另有所图,而现在想要助她一臂之力的。也好,肖希直背后是官衙,或许真的能帮上她的忙。
“此处说话不方便,借一步。小娘子稍安勿躁,你师父暂时没事。”肖希直说完这话,抖抖衣摆便迈步向外走去,陈若合本想丢几个铜钱就当包子钱了,却不料那掌柜怎么都不敢要。肖希直走在前面,听得身后动静,头也不回道:“帐记到在下身上便是,小娘子莫要再推辞。”
……这才是官二代正确甩出金卡的气势啊。
陈若合跟随肖希直绕过凌府朱红的正门,到后院矮墙边,肖希直微微敛了笑,对陈若合说:“此事之关键,便在你那名师弟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威胁
陈若合按捺住杀人的冲动,耐心听肖希直给她分析其中利害关系。这个年代的男人似乎都爱故弄玄虚,云海清是,肖希直也是,穿越过来几年的凌苏卢不知道怎么也染上这臭毛病。要知道搁以往陈若合早都大嘴巴抽上去了,可是她现在有求于人,不得不跟着肖希直绕到凌府后门,望着头顶深宅大院,肖希直淡淡开口道:“陈姑娘,你想好了,这凌府好进难出,若用你来替换你师父,你可愿意?”
陈若合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苏卢兄欲娶你为妻,你嫁给他,换你师父出去。缇萦尚知救父,娘子想必也是深明大义的。”
“少给我戴高帽子,原来这堂堂知县衙内也尽干一些拉皮条的事情。”陈若合只觉得心头千万只食草神兽呼啸而过,凌苏卢竟然想以此为挟逼婚?而且这话还是由肖希直亲自说出口?
肖希直倒也不愠,只是瞧着陈若合笑。陈若合大可以直接扭头就走,劳资不干了还不行么,你们就留着我师父过情人节吧,我去邛崃派找我相好云海清去。但是想要拂袖而去,双脚却像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她本来是和陈措没有感情的,再说这大叔也时常招她厌烦。如果陈若合不救他,陈炽有可能救他吗?陈炽说不定会就看着他死。连一个能管住陈炽的人都没了,陈炽杀上断层崖,谁还能拦得住他?
陈若合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永晏的原作中的一字一句,每一个看似细微却都指向她最终灭亡的情节。好像是陈措有一次进了凌府,就再也没出来。断层崖上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去寻找陈措,便被黑化陈炽杀得措手不及。
“怎样?娘子,你再这样拖下去,陈掌门可真是性命堪忧了。”肖希直依然是笑眯眯的。陈若合咬着牙说:“我要见凌二公子。买东西还能讨价还价,这种事我就不信我不能杀价了,跟你这个托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肖希直自然是听不懂陈若合在说什么,只是半真半假地笑道:“陈娘子真是妙人也,也罢,随我进凌府吧。”
三次进凌府都是从后门进去,不知道算什么水平……陈若合一边吐槽,一边在肖希直的引领下轻车熟路地走到后院里。她设想中后院应该是宛如十八层地狱,师父正在其中刀山火海中受苦;但实际上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红灯区景象,花花公子凌苏卢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独个下棋,几个美貌侍女站在一边打扇(陈若合相信在秋天里打扇的纯属装x)倒水捧水果伺候殷勤。凌苏卢黑发没有束整齐,近一半垂在肩背上,红衣长长的下摆垂落地上,颇有些深秋红枫之艳美的审美意味。
肖希直和凌苏卢寒暄了一阵,连陈若合也不情不愿地对凌苏卢福了一福——这不是出于礼貌,而是出于鄙视。
废话说完,肖希直便拱手道:“苏卢兄和陈娘子的事,你们自己谈便是了。但是苏卢兄,非是愚弟一再相催,只是珑真那边……”
凌苏卢半抬起头,目光在陈若合脸上流连好一阵子,漫不经心地说:“贤弟请放心,愚兄答应之事一定会做到。哎呀,陈大娘子,真是久见久见,陪本公子下一盘棋可好?”
下你b棋!陈若合抱起双臂,冷冷问:“我师父呢?”
肖希直见气氛不太对劲,便笑道:“苏卢兄答应了,小弟便不再打扰兄长,先告辞了。”他倒是潇洒,话音一落,施施然转身滚蛋,一瞬间便无影无踪。
凌苏卢也不去送,只是耸耸肩膀,看向陈若合:“妹子,过来陪本公子下棋呗。”
“下你妹!我师父在哪?”
“啧,何必有敌意。本公子的小妹在闺房里绣花呢。”凌苏卢眯着眼打量陈若合,就像是盯上了猎物一般,“肖衙内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吧?你嫁给本公子,本公子便说服我老爹,放了你师父。不然……”
陈若合以为凌苏卢也就是纨绔子弟而已,却不料当他说出威胁的话语时,竟也令她有种别样的恐怖压抑之感。然而盛怒的陈若合却顾不得正视自己的恐惧。凌苏卢竟然敢威胁她?同样都是穿越的,不过就是他穿越得运气比较好,成了王爷的儿子而已,至于这样为虎作伥,趁火打劫吗?
“你特么怎么不跟肖衙内在一起算了?一起搞权钱交易,就因为知道我会往坑里跳?”陈若合气得血压飙升,口不择言。
“本公子性取向正常,和肖衙内也不是权钱交易,本公子只不过是把那行首珑真让给他做妾而已。”凌苏卢不急不躁地解释。
陈若合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师父和师弟都在凌府,绝对不能这样一拳打过去。“我要先见师父和师弟。”
凌苏卢盯着陈若合好一会儿,才缓缓站起身说:“妹子,你跟本公子过来。春兰夏荷,你们都不必相随了,今天的事情要是谁说出去……你懂的。”
陈若合觉得今日的凌苏卢变得格外不正常,好像特别严肃,这严肃中又有些强行压抑的疯狂,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怪怪的。她想来想去,脑海中只出现一句必须要压低嗓音朗诵、充满磁性的旁白: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了……
之前陈若合一直都不知道凌府之内有多么大,凌苏卢带着她七转八绕,抄手游廊都不知道转了几许,陈若合觉得自己已经在其中迷路了。难怪会有庭院深深深几许之词,达官显贵们的宅邸确实深而迂回,恍若迷宫一般。
两个人走到一处低矮的房屋前,可能是柴房仓库之类的,房门紧锁,门口站着几名家丁看守着。见着凌苏卢,都纷纷唱喏。
“这位娘子是今天那人的家眷,想要见他。你们几个,把门打开,让这娘子远远站着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