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说话声音本不大,奈何云桃和月老不是凡人,他们是九重天上的神仙,有修为,耳清目明,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月老面色冷若冰霜,他觉得被凡人冒犯,姻缘天定,哪里由得她一个凡人做主,他抬手,手腕翻转,霎时间,指尖就出现一抹红光,烈烈如火,似是要惩罚那小家碧玉的女子。
云桃反应极快,攀附上他的手臂,笑盈盈的握住他手,嗓音娇啼婉转:“九郎。”
月老收了法术,轻飘飘看了那凡人女子一眼,面色不虞,随着云桃走到蒲团前跪下。
那小家碧玉的女子见又有香客进来,便没再停留,起身捋平整罗裙,抬步离开。
女子离开后,这偌大的月老庙里就只剩月老和云桃二人,香火稀稀疏疏的燃烧着。
月老眼角眉梢都染着冷意,倏地起身,绕着月老像踱步。
没有凡人在,云桃也懒得做样子了,她才不要跪月老像呢,她本来可以成为女海王,养一池塘鱼的,结果被他一把火烧了,全都泡汤了,她恨他还来不及。
云桃由跪变为坐,没骨头似的,懒散的坐在蒲团上,单手托腮,勾起唇,坏笑着嘲讽月老:“公道自在人心,你这个月老当的可够失败,也是,你自己都这幅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想来都没尝过情爱的滋味罢,又哪里能配出圆满和美的姻缘呢。”
月老神色倨傲冷淡,开口声音也冷冰冰:“休得胡言乱语!”
云桃轻哼一声,起身走到月老像前,拿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随手擦拭了一下,送进口中:“看着不新鲜,竟还挺甜。”
她一边吃果子,一边看戏,幸灾乐祸:“有时间训斥我,还是清理清理你的月老庙罢,都落灰了,你看,那边角落里还有蜘蛛网,这瓜果也不新鲜了。”
月老审视着月老庙里边边角角,越看越觉得他被这些凡人怠慢,怒火中烧,脸色铁青,薄唇紧紧抿着,他一甩衣袖,原本落了灰的月老像顿时洗尽铅尘,光洁如新,香案上的瓜果也焕然一新,十分新鲜水嫩,上面还带着清晨的露水,看着就鲜甜。
云桃看他憋屈,又没办法对凡人发火的样子,只觉得痛快,轻笑着,眼底不怀好意:“快快收集红线罢,一会儿又有香客进来了。”
月老面色冷,更看不惯云桃幸灾乐祸的模样,但好歹没忘了正事,衣袖翻转,朝着月老像施法,烈烈如火的红光漫天,像日薄西山的红霞,灿丽稠艳,只可惜这样漂亮的法术,凡人看不见,只有她能欣赏到。
月老施法后,有丝丝缕缕的红线从香火里簇簇而出,云桃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自己掩在水袖下的手腕,上面绑着仅剩的一根红线,怪不得这红线里有夹杂着鎏金粉似的东西,极为漂亮,原来这姻缘线是由祈盼姻缘的香客供奉的香火而成。
不知是不是这月老庙日渐荒凉的缘故,供奉的香火也少,月老收集到的红线不如想象中那么多,但也勉强可以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
月老将丝丝缕缕,缠杂在一起的红线捋平整收好,看向云桃,眉眼冷淡的开口:“走罢。”
云桃刚好吃完果子,拿出手帕,轻轻在唇瓣上按压了几下,拭去唇瓣上的汁液,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尾音上扬娇缠:“走罢,九郎。”
她挽着月老的手臂,走出了月老庙。
月老脸色冷俊,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染人间烟火气,可身边偏偏站了一位温柔清丽的大家闺秀,极为般配。
两人还没走出月老庙,在阴凉处就被人拦下,是位仙气飘飘,捋着白胡子的老道,他故弄玄虚:“二位,可要问姻缘?”
云桃下意识看了月老一眼,忍俊不禁,掩袖娇笑,这可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啊。
要给主管天地姻缘的月老算姻缘,可真有你的。
云桃故意膈应月老,更想看看这江湖术士是怎么坑蒙拐骗,糊弄人的,所以便接下他的话茬,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们已经拜过月老了,一事不托二主,老人家不妨问问别人。”
老道士捋着胡子,看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随口胡诌:“二位有所不知,这月老庙可是越发荒凉了,屡屡配出怨偶,世人大多早已经不信他。”
听到这话,云桃幸灾乐祸地望向月老,只见他面如冰霜,不怒自威,怒斥:“休得胡言!”
“月老乃天地姻缘之主,岂容你肆意诋毁!”
这老道士也有几把刷子,若是一般凡人八成早就被吓得跪下求饶,他却安之若素,不卑不亢:“公子不必羞恼,姻缘多求多问自不是坏事,何不让老道为你二人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