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衔花一想到他来抢李颂的那个场面,就忍不出笑出声来。
殿中灯火通明,袅袅香烟缓缓散开浮散,屏风上的游鱼栩栩如生,仿佛正在活动一般。
陆定襄搞不懂他何故发笑,等他笑完了,才敢小心翼翼开口询问:“宫主?”
柳衔花摆摆手,道:“不必管他。”
“是,”陆定襄顿了一顿,又道,“宫主,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衔花皱眉道:“一起说了,磨磨唧唧做什么。”
陆定襄于是便道:“最近外面有传言说,您新得了一位绝色美人,为了这个美人,您连绿毛王八也是做得心甘情愿。”
陆定襄虽然还不清楚孟殊音的身份,但与外界所说的,怕是也是相差甚远的,以眼下的形势来看,说她是宫主的祖宗也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柳衔花不以为意,嗤笑一声,道:“由他们笑去吧,早晚有他们哭的时候。”
听起来这位孟姑娘的来历更加神秘了,只是陆定襄不敢多言,将事情一一禀告过,便告退了。
翌日一早,红日高高升起,毫不吝啬地将万丈光芒抛向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
孟殊音来到李颂的门外,她打算与柳衔花一起送那个叫朱琦莹的姑娘回家,也想带着李颂一起去。
李颂听了却是摇摇头。
孟殊音问他:“你不与我一起?”
他道:“不了,还有几个孩子没找回来,我再去看看。”
孟殊音想想,这次出行也不是什么好事,遂顺着他的心意道:“也罢,等我回来,我有事与你说。”
李颂想着,等孟殊音回来,自己差不多也该与她告别了,眼下还不必与她说,省得她挂心,只应道:“好。”
柳衔花站在镜华宫外,看到孟殊音出来,问道:“阿姐也要与我一同去吗?”
孟殊音嗯了一声,整日在镜华宫待着也无聊,附近的几处差不多也看遍了,该去别处走一走了,这次的机会就挺好。
没过多久,朱琦莹也出来了,没带什么行李,只是换了一身大红的衣衫,给自己描了细细的眉,又抹了胭脂,看起来不像是要回家,倒像是个要出嫁的新娘子。
她看到孟殊音与柳衔花一同站在门口的石阶上,好奇问道:“孟姑娘是来送宫主的吗?”
孟殊音道:“不,我与宫主一起送你回去。”
朱琦莹愣了一下,随后开口说:“我家地处山野之中,穷乡僻壤的,孟姑娘去了怕是要不习惯。”
孟殊音道:“这天下间还没有我不习惯的地方,闲着无聊,想出来走动走动。”
朱琦莹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孟殊音却是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道:“走吧。”
朱琦莹看看柳衔花,柳衔花道:“看我做什么?走吧。”
她只好点了头,与他们二人一同踏上回去的路,眼下已是三月暮春,风光正好,仰起头来还能看到碧蓝的天上飞着几只纸鸢。
柳衔花与孟殊音都不曾听说过朱琦莹的老家,一路上由她指路,御剑而行,趁着休息的时候,她来到孟殊音的身边,向她打听:“孟姑娘,你与宫主是什么关系呀?”
孟殊音站在树下,仰着头往天上看,脸上落了些斑驳的光点,听到朱琦莹的问话声,她低头看去,也没回答她,反而问她:“你觉得像什么?”
朱琦莹心说,我觉得你像他祖宗,只是此时此地,她还是要给柳衔花留点面子,只能摇摇头:“我看不出来。”
孟殊音知道柳衔花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不愿把她回来的消息给传扬出去,她觉得这样很不错,正好能让她好好看一看这六百年的变化,看一看六百年前的人与六百年后的人有什么不同。
她对朱琦莹道:“看不出来就看不出来吧,也不耽误送你回家。”
朱琦莹面颊上泛着一抹淡淡绯红,微微低下头小声说:“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宫主。”
孟殊音问:“到镜华宫十年了,还没了解吗?”
朱琦莹神色间略带哀怨道:“宫主事务繁忙,我与宫主总说不上话,何谈了解呢?”
柳衔花能忙个什么?怕是镜华宫里美人繁多,对眼前这个不大能瞧得上眼。
既瞧不上眼,又带回镜华宫里做什么?毛病忒多,早该敲打敲打了。
“回家好好过日子吧。”孟殊音开解道。
“但愿吧。”朱琦莹叹气,似是对自己的未来很是忧愁。
天色渐晚,暮色笼罩着苍茫大地,山上的路不好走,七扭八拐的,说不定走差了就去了别的地方,也不好御剑,三人便下来徒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