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周留白哽咽地问到。
"十八年了。"
十八年了!!!那个时候的周留白二十一岁,她爸背着她和她妈和另一个女人好了十八年了。
"那你为什么早不离婚?我草。"周留白咬破了下唇,她第一次在长辈面前说脏话。
"这事很复杂,以前你和言珈都还小。"
"滚,不要给我提言珈。"她骂着自己的父亲,跑了出去,跑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她哭着说,"周仲亨,如果你还念着你结发妻子的感受,你别告诉我妈这些事,别告诉这十八年你在她身边却爱着另一个女人,她那么爱你,她会崩溃的,你就说你才和苏念真才好没多久,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苏念真的。"
那是二十一岁的周留白,她忘不了那天的寒冷,和今天这个下雪的夜晚一样,她因为骂那个女人,她父亲又给了她一巴掌,他对苏念真的爱护永远比对她和她母亲多得多,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哭,手机从裤兜里滑落了出来,她没有去捡,她甚至连脸都没有捂,只是抽身离去,对周仲亨说到,"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给你机会打我。"
对面有个女人站在雪地来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周留白和她擦肩而过,她依然很年轻貌美,相貌身材都保养得很好,言珈的眼睛和鼻子都特别像她。
80
80、年少的往事,有些心酸
那天周留白在江城的大街上走了很久很久,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晚却特别寒,这才十二月底,就下了第二场雪了,这对江城的人们来说,却是一个非常大的福音,而对于周留白,这个冬天有些大悲大喜,她走在街上,走得很快,停不下来,她更像是在生自己的气,她应该让自己像在餐厅呆着时候的那个样子,那样淡定如初,她不该再生气,更不该难过,可他为什么要追出来了呢?她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已经不再恨他了,都过去了不是吗?七年了,他离开她们的生活整整七年,那么干净利落,不露任何的痕迹,那么的决绝,像是早已像他祈望的样子,她妈也不是那种纠缠不休的人,一想到她妈,周留白的心就揪着疼。
那件事情之后,周留白受了很大的刺激,她每天不去上课,快到大四最后一年,课也不多,也不爱回家,更不爱去找言珈,她不知道言珈知不知道她妈和她爸的事情,她每天每夜地呆在一个地方,坐在那里不吃饭不说话,她总忘不了那天下午那么恶心的一幕,那被她轻轻推开的那扇门,那间卧室的味道,床上被褥有一半掉落在地上,他们赤裸着的上半身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还有地上铺展开的他们的衣服,这么恶心的事情为什么细节她却记得那样清楚?她怎么知道呢?她拼命地想忘记,却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七年前的那些天,她总是一个人呆在墓园里,呆在那个跳楼自杀的室友的妹妹的坟前,她和她不算太熟,她甚至记不住她的名字,她生前因为她姐的关系来过寝室几次,见过几次面而已,最深刻的莫过于在她们学校的图书馆前看到她从天上跌下来的样子,那个时候周留白也不说话,她只觉得那天下午她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她找不到任何的地方可以去了,她也不想任何人陪她,她有时发呆,有时哭一会儿,太晚,快到宿舍关门的时候,她就会跑回去,有些时候,言珈总在宿舍门口等着她,她缩在被子里不肯见她,她不知道该怎么见她,那个时候她乱死了,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两人差点初试云雨,室友的同性恋妹妹的自杀,那如影随形的噩梦,噩梦中言珈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再雪上加霜的加上家里这些事,她不想去面对她,一点也不想。那个时候,宿舍已经关灯了,也就是该到休息的时候了,言珈有些时候就搬张凳子坐在她床前,想和她说话,又怕影响其他人休息,她就坐在床边那样看着她,周留白一直蒙着被子,连脸都没有透出来,那个时候,她们都21岁了,那个时候的言珈早已经动心了,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一旁,那个时候的寝室楼背后就是铁轨,间隙总会听到火车轰隆隆开过的声音,天气好的时候,有月光通过阳台洒进来,一地如水的明净,良久,言珈发出一声又长又无奈的叹息声,然后起身,离去,周留白的床铺里发出瓮声瓮气的抽泣,有没有睡着的室友会关心地问到,"周留白,你和言珈吵架了吗?"
她在被窝里摇头,却是没有人看得见。
那之后有一个月的时间,有一天,宿舍外的那颗银杏树下站着矮小的周妈妈,她神色不太好,她是来找周留白的,周留白从宿舍下来,周妈妈的第一句话就说,"留白,陪妈妈走一会儿吧。"
她瞬间眼圈就红了,走在校园里的那一路上,周妈妈缓缓地向她说着,"我和你爸已经办好了离婚手续,前些天,打过电话找你,却总是联系不上,你爸他说那套房子他不要,留给我和你,他还说你这么大了"
周妈妈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
周留白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你不要恨他,他只是,只是不爱我而已,没有爱的婚姻也没有理由再勉强过下去,留白,你看妈妈还有再嫁的希望吗?还回去有人爱吗?"她回过头来,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
周留白破涕而笑,揽过她妈的肩头,有些艰难地笑了笑说,"切,我妈最好看,你别忘了你年轻的时候追你的人可都排到凉水井去了,现在嘛,虽然上了些年纪,打个对折,也能排到水泥厂了。"那年的冬天学校里的腊梅和夹竹桃开得特别张扬,腊梅那种太浓郁的香气让周留白从那之后再不喜欢腊梅,她们站在夹竹桃的藤蔓下试图用着最舒服的方式安慰对方,却在散步的时候碰到了言珈,那个时候言珈可能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应该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所以她看到周妈妈来到学校的时候特别兴奋地跑了过来很礼貌地喊了一声周妈妈。
周留白脸瞥在了一旁,她不知道周仲亨是怎么和她妈妈提出的分手,也没有提到言珈的母亲,有没有答应她的那个请求去隐瞒真相,周妈妈还是柔声地回到,"嗯,来看看周留白,有些想她了,小珈今天没课吗?"
言珈摇了摇头,见周留白神色不对,声音有些小地说,"没有,我刚去了图书馆,那个,不打扰你们了,周妈妈,我回宿舍了。"
言珈走了之后,周留白还记得周妈妈说的话,她喃喃地说,"小珈真是越长越好看了,挺像她妈妈的,对吧?"
周留白心头一凛,没做声。
好长时间,周妈妈才说,"我们离婚的事情不希望影响到你和小珈的友情,这事和小珈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犯浑去欺负人家听到了没有?"
"我知道。"周留白点了点头,她揽着她妈妈肩头的手放了下来,牵着她妈妈的手,柔声问到,"你都知道周仲亨和她妈之间的事了?"她不敢问你知道多少,怕她妈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