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标的项目,在茂时,很少有人乐意接,因为对茂时这种小公司来说,他们参加招标,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在陪跑,中标的次数几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招标的准备工作又繁重,弄一个招标的项目,跟浪费时间也没什么两样儿。
周粥的想法有些不一样,对于会展来说,招标的项目一般都不会小,她是做设计出身,如果一直做十几平,二十几平的小展台,她的思路和视野都会受到局限,很难再往前进一步,做这种招标项目,就算明知道大概率是在陪跑,但她在每一次做的过程中都有不同的收获,有些事情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量变到质变也不是一蹴而就。
一个招标项目接下来,不仅休息日泡汤,之后的一个星期,周粥又开始了加班的生活。
周四晚上九点多,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当时在打印招标文件,没听到,等她给他打回去,也是没人接的状态,后面他没有再给她打回来,她也没有再打过去问他是有什么事情。
招标会的时间是周五下午两点,地点她也熟悉,就在悦城大厦,招标公司是祁盛集团,费远陪着周粥一块儿过来的,茂时能参加祁盛集团这次的招标,托的是费远高中同学的关系。
祁盛集团自从祁少臣出任董事长后,大刀阔斧地搞改革,清退了许多尸位素餐的关系户,又提拔了不少有能力但是因为没背景一直被打压的员工,费远的高中同学就是被提拔的其中一位,主管这次的招标项目。
本来这次招标没有邀请茂时,但原本邀请的几家竞标单位中,有一家供应商临时退出了投标,茂时纯是被拉来凑数的。
就算知道是来凑数的,费远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这可是祁盛集团,虽然一度传言祁盛要破产了,但自从那位祁少臣接过公司管理权后,他同学说公司的情况已经在好转了,祁盛逆风翻盘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他们得抓住机会,现在能参加一次招标,以后就能有参加第二次的机会。
费远对周粥的设计方案一直很有信心,就是茂时的资质和那些大的展览公司没法比,也没有太硬的关系,所以在投标方面的成果一直不理想。
周粥不是第一次讲标,从设计方案到报价预算,都是她一个人做的,所以无论是对讲标的内容,还是最后问问题的阶段,她心里都有底,但每次临开场前她还是会有些紧张,刚才祁盛的员工说,他们的董事长到时候可能会在现场。
费远拧开一瓶水递过来给她,“喝口水先润润嗓子。”
周粥摆手,“谢谢费总,我还不太渴。”
费远轻声安慰,“放心,你讲标没有问题,你菲姐经常跟我夸你,说你第一次讲标时台风就很稳,一点儿也不惧场,就是那些老资历的员工怕是都做不到你这么镇定。”
周粥不着痕迹地将两人的距离错开,笑笑,“其实我也紧张,就硬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费远看着她脸上清清浅浅的笑,晃了一下神。
走廊那头传来嘈杂,周粥转头看过去,愣住,费远则是看到她肩后沾着一团柳絮,他叫她一声,周粥没反应,费远就上手帮她摘了下来,周粥察觉到他的触碰,回过头来,后退一步。
费远拿着手里的柳絮毛毛给她看,“你衣服上沾到的,现在就是柳絮乱飞的季节。”
周粥只能道,“谢谢费总。”
费远笑,“这有什么。”
走过来的一行人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费远看到为首的那个人,眼睛一亮,这不就是那晚拿走他打火机的那位吗,他是在祁盛做事?看这个阵仗,他在祁盛的地位应该很高,待会儿他得找他同学打听打听,没准真能攀上关系。
周粥握紧手,背到身后,贴着衣服蹭了蹭手背,她的手背有些烫,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刚才他的手背是擦着她的手背走过去的,他明明冷着一张脸,黑沉的眸光里也淬着冰碴,手却那么热。
“来来,”祁盛负责招标的员工过来,拍了两下手,“大家注意一下,突发情况,咱们招标会议开始的时间要往后推一个小时,请大家这边移步,我们准备了茶歇,咱们先去会议室稍作休息,抱歉抱歉哈。”
周粥跟着人群一起去了会议室,等祁盛的员工一走,其他人就按捺不住了,有人小声问,“刚才那位不会就是祁少臣董吧。”
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用更小的声音说,“不是,他好像是苏柏熠。”
有人懵了一下,“谁?”
“就苏正集团的总裁啊。”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起此彼伏倒抽凉气的声音。
有一位女士眼睛里冒着星星,“外界都说他心狠手辣,雷厉风行,我还以为他是一位黑头黑面的黑煞王,没想到气质这么绝,这不就是妥妥的人间贵公子。”
黑框眼镜道,“你不说他是谁生的,他母亲柏书音当年可是香江第一美。”
那位女士道,“要不说苏锦生有福气,有一个有本事的爹,有一个更有本事的儿子,太太还那么漂亮,苏锦生和柏书音当年那场婚礼据说可壮观了,他们也算是豪门里少有的恩爱夫妻吧。”
“嗐,可拉倒吧,那都是做给外界看的,你们是不知道,实际上这俩人从结婚开始就各玩各的,”黑框眼镜压着声音道,“我也是听别人传的小道消息,苏锦生一直怀疑苏柏熠不是他亲儿子,亲子鉴定都不知做了多少次了,就算鉴定结果证明他们是亲生父子,苏锦生还是不信。柏书音,那位香江的大小姐,当初压根就没看上苏锦生,所以更不待见和苏锦生生的这个儿子,苏柏熠这有爹有妈,也跟没爹没妈一样,他从小是跟在老苏董身边长大的。”
女士的童话梦破碎了,“真的假的?!”
一位年长的男士道,“多半儿是真的,有钱人家的那些乌糟事儿只有我们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