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薛凌云起身穿衣准备离开。叶长洲盖着薄被枕着玉枕,累得眼睛都懒得睁,软绵绵地道:“要走了么?”
“嗯。”薛凌云套上护腕,咬着系带绑紧,“往后我们要更加谨慎避嫌,暗中盯着我的人不少,如今你还在暗处,不能把你置入险境。”
“那你以后不来了么?”叶长洲拄颊睁眼望着他,手指绞着一截乌发打着圈玩弄着,眼神黏腻如含秋水,魅惑至极。
薛凌云一见如此情形,魂都被他勾没了,又坐下将他拢入怀中,低头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温热的手掌揉搓着他臂膀:“怎会不来……往后我不走正门了,晚上只要有空,我就翻墙越院进来陪你。”
叶长洲推了他一把,笑道:“偷香窃玉的家伙,快走吧,别让王府的守卫逮着揍你。”
“你府内的守卫哪能逮着我。”薛凌云起身走了两步,到门口又依依不舍地回头,“我走了。”
“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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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福之祸患
今年除夕异常隆重,不仅因为天下初定,且恰逢叶政廷六十大寿,家宴提前半月便在筹备。各地进贡之物源源不断往宫里运,清辉殿扮得金碧辉煌,贝阙珠宫。所有皇子皇孙、后宫品级稍高些的嫔妃皆在受邀之列。
为表对煜王的器重和薛家劳苦功高的恩裳,皇后袁氏请示叶政廷,让薛凌云进宫参加除夕家宴。
清辉殿硕大的皇位之下,左右两列摆了小案,分封号、位份分别坐着皇子皇孙和嫔妃,长长排到殿门口。叶政廷和皇后袁氏共坐龙椅,不断地赏赐菜品,宫外的大臣家也有御赐菜品的待遇。
叶政廷儿孙满堂,老怀安慰,特地给年幼的皇子皇孙们备了爱吃的食物,脸上挂着慈爱的笑,令宫人一批批赐下去。
皇子这边,太子之下便是神情恹恹的老五老七,再下来是独自吃菜的老十三,随后就是叶长洲。这几个都是成年已册封的皇子,座次要比其他人靠前。叶长洲之后便是薛凌云。按理说他一个外臣,即便被御赐能参加皇族家宴,也断不能坐到这般靠前的位置,但经太子苦求,加上袁氏也有意对薛家施恩,便给他安排到叶长洲后面。
这倒是方便了二人暗通款曲。薛凌云欣然接受这个安排,在叶长洲身边正襟危坐地看着歌舞,实则一颗心都在叶长洲身上。
叶长洲面前放了一盘炙羊肉,他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舞姬,看似不受困扰。但薛凌云坐得近发现他不对劲,苍白的额头已挂满细密的汗珠。
“我看那炙羊肉不错,不知殿下可愿换我这盘蕈菇菜心?”薛凌云冲叶长洲一笑。
叶长洲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身后的宫人便将两人桌上的菜对调。叶长洲见桌上的蕈菇菜心,脸色稍好,但也没食欲,这殿中酒肉味太浓,都是他讨厌的味道。
“薛凌云,你这买卖可真公平。”坐在叶长洲右边的十三皇子叶恒丰冲薛凌云促狭一笑,摆明了说薛凌云恃强凌弱欺侮叶长洲。
薛凌云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半山亭那一顿毒打虽然没要自己的命,但这仇他是算在珩亲王和叶恒丰头上了。他嘴角扯起一抹笑,吊儿郎当看着叶恒丰:“怎么,十三殿下也想跟我换菜?”
叶恒丰笑了笑,转头看歌舞:“不要。肉多香,谁要吃素。”
薛凌云似笑非笑看着一旁:“是啊。吃肉香,挨打痛。狗都知道的道理,有人却不懂。”
叶恒丰调用西山营暴打薛凌云,本就有些心虚。听他这么说,有点怕薛凌云察觉到什么,清了清嗓子坐直,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叶恒丰转头看着叶长洲,似乎也察觉他不爱荤腥,噘着嘴负气地将自己面前一碟雪花酥放到叶长洲桌上,邀功似的冲他一笑:“小十六,哥给的,吃。”
叶恒丰是杨妃独子,从小跟着叶仲卿被宠着长大,生性有些孩子气。叶长洲十分羡慕他有母妃爱,有兄长宠,顺从地接受叶恒丰好意,颔首道:“多谢十三哥。”
叶恒丰得意地冲薛凌云“哼”了声,转过头去不理他了。薛凌云冷笑了一声,也不再搭理他。片刻后,薛凌云从案下悄悄往叶长洲那边伸手,摸到叶长洲衣袖下的手,在他手心塞了一个小小的琉璃瓶。
叶长洲面不改色,低头瞥了一眼,发现是一小瓶薄荷油,见到救星似的连忙将瓶塞拔开,涂了些在锦帕上往口鼻处一捂,恶心感顿时消散了不少。
在家宴上一口不吃是藐视君威的大不敬,尤其现在他已是昭郡王,不知多少人盯着他。薛凌云帮他解了围,叶长洲这才举箸夹了一点蕈菇以袖掩口慢慢吃起来。
殿中歌舞不断,年纪小些的皇子皇孙坐不住,有几个已经闹开了,非要站起来去玩。叶政廷心情大好,挥手让乳母们放开,由着孩子们在殿中穿梭玩耍,只要不磕着碰着就行。
孩子们欢笑追逐,清辉殿一派和乐之气。常贵妃端坐妃位第一席,一身华贵的贵妃服饰光彩照人,雍容华贵,加之胡人皮肤白皙,衬得年轻的嫔妃如烧火丫头般灰头土脸。
她起身冲帝后行礼:“陛下,皇后,大盛国泰民安,新岁胜旧年,臣妾进献一把玉壶,祝大盛福泽绵延,陛下和皇后福寿无疆。”说完让身边宫人将玉壶奉上。
宫人用木盘小心翼翼托着一个精巧的盘口圆腹玉壶缓缓来到殿中,只见那玉壶通体纯白,一丝杂质都看不到,壶身两侧双耳竟是雕琢的连环扣,细细密密的圆扣两边各九个,象征九五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