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璇娇俏的向母亲屈膝行礼,带着丫鬟仆妇一溜烟的走远了。
王嬷嬷上前扶住崔氏的一边胳膊,笑着说:“女君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姑娘到底长大了,知道心疼亲娘了。”
崔氏面上带笑,“是啊,只是这性子太古怪了些,也亏得那些王爷们让着她。”
王嬷嬷讨好的说:“女君你平日也严格了些,说句不尊重的话,陛下和王爷们没准就喜欢姑娘这性子呢。”
崔氏长叹一声,“就怕喜欢的时候什么都好,一点情薄了,就什么都是罪过了。男人,不都是这个样子。”
“女君,你也太操心了,咱们姑娘那模样满大齐都是独一份的,你还怕那个人不喜欢她。”
崔氏摇了摇头,“女儿家生得太好了,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这乱世。算了,不说这个了,张嬷嬷你们几个去阿璇那里把酒起出来。奶娘你去,告诉这些下人们一句,都给我警醒着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丢性命可谁都别怨。”
“是!”几个嬷嬷垂手领命,各自带着人走了。
崔氏扶着丫头的手,慢慢的回到正堂后面的屋子里去,等着下人们回来复命。
李府的下人们都知道陛下和王爷们亲临,个个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多喘,用最快的速度布置好集雅轩,回报了崔氏了。
崔氏进了大堂恭请文宣帝移架,等到了集雅轩,大家都落坐之后,身着青色儒裙、梳着双髻的丫鬟们捧着一盘盘的美食放在屋中大案之上,再取小碟将菜肴盛于碟内,放于众人面前的食案之上,每人身后站着两个青衣俏婢,年纪都在十五、六岁,笑容甜美,动作轻盈的为他们布菜、斟酒。
丝竹起响起,衣着华丽鲜艳的舞姬飘了来进来,翩然起舞。跳的正是盛行于权贵世家间的前溪舞,这些舞姬貌仅中姿,但个个青春富有活力,舞情缠绵,舞态柔婉。最出色的当然是那个领舞的少女,明媚鲜研、俏丽多姿。一双妙目微微含情,意态缠绵的扫过在座的男子。
文宣帝似是没看到舞动的少女,只顾着饮酒、吃菜,和李祖纳高声谈笑,高家的这些王爷里,只有高湛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领舞少女,有一杯没一杯的往自己肚子灌酒。
在那女孩慢慢仰面反俯下去,微露一片雪白耀眼粉肩,娇白□诱人颤抖,高湛终于大声叫好,对着一边的李祖纳说:“阿贤,你家这个舞姬跳得真好,人也漂亮,可肯割爱?”
李祖纳瞄了一眼场中的少女,满不在乎的道:“一个舞伎而已,难得长广王喜欢,宴后您带走就是了。”只因宴中在坐的还他亲娘,虽然老太太还处于惊吓之中,只能当个摆设,但是李祖纳也没叫舞姬们上前侍候,连各人身后的俏婢们也都中规中举的。
“父亲,窈娘可是我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你说送人就送人了,都不和我说一声。”李璇进来正好赶上事,她嘟起小嘴不高兴的说。
李祖纳面色一沉,教训她道:“阿璇,不过一个舞伎而已,你若喜欢,明日为父再为你另寻跳舞好的,让她单舞给你看。”
李璇皱皱小鼻子,转身面前高湛,“六叔,窈娘是我的人,父亲说了不算,我可舍不得把她给你。”
高湛摸摸鼻子,无奈的对文宣帝叹道:“陛下,无怪阿德说,阿璇这丫头还真是小气得很。”
文宣帝斜了他一眼,“既是她喜欢的,你换个人就是了。”
“二哥,阿德又说对了,你果然偏心得很。”
夜凉似水、残月如钩,李府的宴席一直到入夜之后才尽兴散去,李璇随父母平安的送走了文宣帝之后,又目送父亲将惊惧了一整天的祖母送回祖宅。望着远去的牛车,李璇不厚道的想,这回祖母大人应该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会来她们家了。
忙乱了一天的李璇跟着母亲回到了主院,她坐在母亲房内的胡床上,斜倚着一个大大的抱枕,静静的听崔氏安排家事。
“张嬷嬷我让你派人看着月娘,她现在怎么样了。”崔氏端正的跪坐在塌上,一脸严厉的问道。
张嬷嬷上前两步,“回女君,奴婢已经让四个人轮流看着她,决不让她离开眼睛。”
李璇冷不防听到月姨娘的名子,直起身子好奇的问:“母亲,陛下不是说把月姨娘嫁与修长城的将士么,你今天晚上派人看着她做什么?”
崔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干脆的说:“防她寻死!月娘她一向有心计,要不然也不会引得你父亲颇为看中她。这种有心计的女人,一旦愿望落空、限入绝地,就要防着她雨死网破,反咬你一口。”
“今日,陛下亲自下令,让她嫁到边塞,若是她今夜寻死了,让你父怎么与陛下交待。弄不好,我们全家都要受牵连。”
“哦。”李璇讪讪的又靠了回去,她只想着今天这事就算是完结了,那想到还可能有后继呢,果然是经验不足。
崔氏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阿璇,你以后要学的还多着呢?不可一味的任性了,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你明白了。自明日起,我会好好的教导你的。”
李璇心中暗叫不好,她娘又要亲自出马了。这样让想起小时候学习跪坐姿式的时候,她仗着大家的宠爱,一连哭走了好几个嬷嬷,最后逼得崔氏亲自过来教导。每每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李璇就头皮发麻。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李璇才真正明白她那个温温柔柔的娘,其心计手段可是极强大的。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才真正的收起对这些所谓世家女子的轻视之心,认认真真的学习起了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名门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