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王斐说出诸如“没亲戚就和我一起去拜年”这类话,他迅速道:“我明天有一大批花到,刚好趁着年前这段时间卖卖。”
提到卖花,王斐不免想起裴栩如今的“营生”,也是他的收入来源。
他虽为参与到裴栩先前的兼职摆摊中,但自从裴栩住到他家后,他是数次亲眼看着裴栩是怎么挣钱的,纵然看裴栩扎花卖花似乎很简单,收益来得也快,可那也是裴栩所付出辛苦得来。
他无意中听到了让裴栩接的电话,虽然不知道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谁,可对方的目的是要钱,张口就是一万八,这让一个连学费生活费都要自己赚的学生怎么拿出来?
对方是不了解裴栩的情况?
亦或是,分明知道,却仍厚颜无耻继续要钱?
“怎么了?”裴栩看出他神情凝重,有些不解问。
王斐抬眸看他,摇摇头,忽又改了主意问:“学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这问题可能有些冒犯。”他在后面还打了个补丁。
“你问,我看情况回不回答。”裴栩也没太在意。
王斐略踌躇片刻,组织了下语言问:“你……生活费够用吗?”
裴栩没料他会这么问,好笑反问:“我要说我过得紧巴巴,你是不是又想给我免房租?”
王斐冷漠脸看他:“……我倒是想,但你连我给你买件七五折衣服都要把钱转我,再给你免租你不得立马收拾东西连夜逃离?”
“噗嗤……”裴栩又一次被他逗乐,边乐边摆手:“不至于不至于,我还不想大冬天露宿街头,明早起来冻得硬邦邦被人围观。”
王斐:“……”
有时候裴栩嘴里说出来的话真让人有点牙痒痒。
在他莫可奈何时,裴栩掏出手机,点开总资产给他看:“虽然我资产可能没你一个零头多,但我不乱花乱买,生活还是过得去的。”
王斐垂眸,看到裴栩总资产2W3+,眼皮跳了跳,他不知道这资产是裴栩转了一万八之后的总资产,还是没转,如果没转,那这一下去掉一万八,等于裴栩只剩五千左右。
“年前这几天人们对花的需求多,应该能有不错的收入。幸运的话,可能下学期的生活费都不用再愁。”裴栩说的轻松。
然而,他这轻松笑容看在王斐眼里,却是一个辛苦的人为让自己坚持下去强撑起的乐观。
悲观的面对生活,还是乐观面对生活?裴栩选择的是后者。
可是,强装的乐观如果某天失去强装的信念,是会触底反弹的,到时候裴栩会怎么样?
王斐一直没说话,裴栩收起手机时脸上笑容也浅了几分,他感觉,王斐像是将他看穿了,看到了他伪装的从容和轻快。
“学弟,借琴房一用。”裴栩忽然说。
“嗯?”王斐反应略慢。
裴栩笑了笑:“好像忽然有了创作灵感,记录下。”
这是他的借口,却也不完全是借口,他今晚的心情有些跌宕起伏,这为他创作提供了很多灵感,不过他有灵感一般会在纸上记录,很少用乐器直接表示。
初住进王家时是一次,今天是第二次,也是为转移王斐的注意力,否则他担心心底所隐藏的阴暗狠厉会全部曝露在王斐面前。
这一次,裴栩用的是一把吉他,这是一把木吉他,拥有自然、纯净的音色,不需要多余的点缀,简简单单的旋律便从他的指间流淌。
王斐依然没听过这一曲,或许是他孤陋寡闻,也或许,是裴栩再一次的即兴创作。
前半段的旋律中,伤感和无奈交织;中间的旋律急切尖锐,仿佛昭示着创作者不平静乃至暴怒的内心情绪;最后是疾风骤雨的平息,有些猝不及防,却不突兀,好像创作者在很短的时间里心情经历了过山车,又似乎是经历了柳暗花明,心情变得明朗愉悦。
王斐的情绪随着音乐变化,到最后时,嘴角也与裴栩一样,扬起浅浅的弧度。
“学长,这首曲子叫什么?”王斐问时心里再次为他的音乐才华折服。
“《Honorarium》。”裴栩回答。
闻言王斐一愣:“酬金?”有这名字的曲子吗?
裴栩摇头:“它还有个解释——谢礼。”
王斐:“?”
裴栩目光定定看着他,眼神清澈,笑容清浅却真诚:“王斐,这是我送你的谢礼。”
王斐心脏漏跳了一拍,呼吸也跟着一滞,视线望入裴栩眼中,没由来的,他心底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渴望,而这股强烈渴望催促着他,如同着魔一般,站起身,走向裴栩,弯下腰,缓缓地、缓缓地靠近。
不是予以拥抱,而是……将唇贴上裴栩微张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