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云没说话,站在琉璃窗前望着赵婆婆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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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怒清辉殿
杨不易为叶长洲撑着伞,主仆二人出门上了马车,朝宫中慢慢行去。大雪已停,白茫茫一片,两道车辙印清晰蔓延。顽童抵不住过年的兴奋,早早便起了,成群在雪地里追逐打闹,提着红灯笼放着鞭炮,好不快活。
杨不易偏头看着车窗外,一双尚且稚嫩的眼睛紧盯着路边玩耍的孩童,眼里透着艳羡。他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若是以往,也如那些孩童自由。可他现在是奴,是被抄家的官奴,命都是主人的,遑论自由。叶长洲双手拢进衣袖,享受着手炉的温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言语。
晨曦中,各府郡王和宫中皇子渐渐汇聚在清辉殿前。以太子为首,按封号和年龄大小依次往后排,只等巳时一到,就进去给帝后及各级嫔妃请安。
新年伊始,大年初一的请安乃皇家大事,各宫皇子皆无比重视,若是疏漏或迟到,便是藐视君上的大不敬之罪。
叶长洲身着玄色披风,立在老七叶子洛身后。杨不易站在他身旁,努力垫着脚为他撑伞抵御寒风,等待吉时。
日头东升,清辉殿前日头照得人睁不开眼。随着宫人大声报时,叶伯崇回头数着人头:成年皇子除了叶恒丰之外,皆到齐了;未成年皇子由乳母牵着,也早早就到了。
“这老十三干嘛去了?”叶伯崇低声嘟囔,抬手看着日头,有些不耐烦地往伞下躲。
“属下这就去门口等着十三殿下。”他身边护卫低声道,说完便快步往宫门而去。
时间慢慢过去,还不见叶恒丰的身影。看眼马上就要进去请安了,叶伯崇焦急地地催促身宫人:“跑快些,去大门口看看十三还有多久?误了时辰大家都要跟着倒霉!”
宫人小跑着去门口查看,半晌小跑着回来低眉垂首回禀:“回禀太子殿下,尚未见十三殿下车驾,胡侍卫在门口等着。”
“这个老十三,搞什么鬼!”叶伯崇内心不安,召集不齐众皇嗣,便是他这个做太子的失职。他眉头微蹙,紧张加上日头直射,脑门出了细密汗珠,低声道,“让胡青再探!就是追到他府邸也要把他给我揪过来!”
“诺!”宫人又急匆匆跑了。
过了片刻,十三还没到,清辉殿宫人站出来报时:“巳时已到,皇子朝拜,福泽绵延,家国永兴!”
叶伯崇似迎头被泼了一瓢水:稍后如何向帝后交代十三迟到一事?若父皇母后问起十三因何迟到,该怎么说?他惴惴不安地朝着清辉殿跨了两步,胡青着急忙慌跑回来凑到他耳边低语:“殿下,不好了,十三殿下凌晨突发恶疾,卧床不起。”
“突发恶疾?”叶伯崇满心疑惑问了句。
“是。”胡青气喘吁吁,“尚不知是什么恶疾。”
眼看就要进清辉殿了,此时已无法再去探究什么。好在起码有了十三的下落,父皇母后问起来自己有了交待。至于他得了什么恶疾,叶伯崇才不关心。
在宫人大声通传声中,叶伯崇一身繁重太子服,高居首位,领着众皇嗣缓缓进入清辉殿。随从和侍卫不得进殿,杨不易和一众皇子的侍卫、乳母站在一起候在殿外,伸长脖子听着殿内动静。
殿中响起众皇肆齐齐叩拜请安的声音,声震天响,响彻九霄:“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恭祝父皇母后福寿绵延,洪福齐天!”
叶政廷高坐皇位,皇后及各宫后妃依次而坐,享受着皇子们的跪拜请安。三跪九叩之后,叶政廷满意地道:“平身。赏。”
托盘立于一旁的宫人排成一列将赏赐之物一一奉上,所有皇子皆受赏赐。
叶伯崇站出来拱手道:“启禀父皇,十三弟叶恒丰凌晨时突发恶疾,无法起身前来请安。儿臣代十三弟向父皇母后请罪。”
此言一出,坐在后面的杨妃一下慌了,身形晃动,随即强行镇定下来,但见她仓惶的样子便知她有多担心。她只有叶恒丰一个儿子,当宝贝一样宠大,平时发烧咳嗽都心疼得紧。
叶政廷问道:“是何恶疾?可有御医前去医治?”
叶伯崇哪知道,支支吾吾道:“这个……儿臣不知。但十三弟府中有大夫,想来不会有大碍。”
若是真没大碍,他怎会大年初一请安都来不了。叶政廷脸一下黑了,不悦道:“你乃太子,便是这样照拂幼弟?”说着站起来大声道,“来人,起驾康郡王府!”
杨氏立即站起来,脸青嘴白慌张地道:“陛下,臣妾也要去,望陛下破例!”
常氏神色自若站起来白了她一眼:“要去也是皇后和本宫去,何时轮到你了?”
后宫规矩森严,以身份封号为尊,皇子首先要尊皇后为母后,其次是贵妃,即便是自己生母也得往后排。杨氏爱子心切,皇后和常氏尚未安排,她开口要出宫探望皇子,便是越矩。
常氏此言一出,杨氏低眉垂首不敢再说话。皇后袁氏则像是没听到常氏的话一般,面无表情俯视着众嫔妃,并不出言相助除夕家宴帮过自己的杨氏。
老五叶文惠站出来,阴阳怪气附和他母妃:“父皇不必过于担忧,昨夜家宴儿臣见十三弟吃得欢,还换了十六弟许多肉吃,怕是肉吃多坏了肚子,不妨事的。”
叶子洛见他兄长出言,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叶伯崇听到叶文惠这话,顿时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站起来指着他义正辞严怒斥:“住口!你在父皇母后面前,竟敢出此无情冷血之言!十三是我们的胞弟,你怎如此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