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跑到门口听着门外的动静,门外十分安静。我这才回来悄声问她:“小灰可还安全?我怕有人去我房里搜查,别再把他逮了。”
小薇回道:“姑娘放心,小灰已从房里出来,我让他寻个机会偷溜出府去。”
我松了口气,耳边听得门口由远及近地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赶忙对着小薇一挥手。她一转身又变回小刺猬,钻进小洞里去了。我轻手轻脚把柴火垛掩上,坐回旁边的柴火堆。两个男人的声音窃窃私语,但是我听不清,他们也未进来。
我打开小瓷瓶,里面是几粒绿豆大的小丸,倒出三粒慢慢咽下去。坐着坐着有点困乏了,胸口又痛了起来,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锁链的声音把我吵醒,我听见门口有人打开锁,接着是黎聪的声音:“公子,里面就是了。”
难道是璟赶回来了?!我满心欢喜地爬起来,只见门吱呀一声打开,涂山篌拎着个大食盒走进来。
他摸摸嘴唇,笑道:“哟,盼着我来呢?”
我没回答,只是笑容渐渐消失,眼里的期待也黯淡下去。
他转了转眼珠,说道:“我说你怎么满眼欢喜的样子,敢情你是以为你那少主回来给你撑腰了?!可惜了,来的是我。”
说罢他从食盒里拿出一壶水给我倒了半杯送到我嘴边:“折腾这大半日,你也渴了吧?他们真是不会怜香惜玉!也就我还想着你。来,喝吧!”
我转过身去不做声。他又绕到我面前蹲下:“怎么样?你不如还是跟了我吧,管你什么错处,我自会护你周全。等我以后当上了族长……”说着他低下头轻轻附在我耳边:“你就独享我专宠,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我“哼”了一声退开,冷冷道:“大公子请自重!”
他嘴角不住抽动,站起身来指着我怒道:“涂山璟就那么好?!你宁可在他身边做个奴才都不跟我?!原来我俩的情分就这么淡了?还是他暗地里给你许了什么好处?!”
我疲倦至极,受不了他这么痴缠,想想兰香的悲剧一切皆因他而起,更是巴不得早点和他划清界限。于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兰香身份卑微,资质平平,不敢奢求公子的青睐。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您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我已想明白,过去种种就算我糊涂,公子还是忘了吧!”
他冷笑道:“好,好!”退了几步,又一个手起,一道红光推倒了食盒,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那你就苦等你那个主子吧!看他何时能回来救你!”说罢他气冲冲地走出门去了。
黎聪借着锁门走上前来往里面瞄了一眼,随即“咔哒”一下麻利地落了锁。只听他和另一个男声谦卑地说道:“恭送大公子”,涂山篌理都不理,径自走了。
涂山篌没走多久,又来了两个人,粗声粗气地吩咐道:“二位有礼了。胡管家命我们提了兰香姑娘去问话。”
黎聪的声音响起:“好的,我这就开锁。我们也无事,不如跟着哥哥们一起,这样更稳妥些。”
那声音答道:“可以。”
我勉力坐起来,强打起精气神儿。门开了,黎聪身后一高一矮两个短打装扮的汉子,一个瞅着面熟,另一个则是完全没见过。那面熟的汉子行了一礼,对我说道:“姑娘请吧。”
我便乖乖地跟着他们走,两个汉子在前,黎聪他们在后,把我夹在中间,一路沉默地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处大宅院处。平日里我除了去找春明少爷,怕言行露了破绽,鲜少出院门,这涂山府大半片宅子我都没走过。
此时院子里灯火通明,想来是那胡管家的住处了。胡管家前一阵子说是出府管收租,一直未回,由瑞二娘子和赵姨娘协理府里的事务。
我走上前去,只见房门大开,堂中坐着一个年纪不小,穿翠绿色锦缎裙的女人,眉眼娟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她旁边坐着一个穿深棕色暗金纹长袍的老者,须发有些花白,额头有些深深的沟壑,神情间不怒自威。另一端坐着瑞二娘子,一脸洋洋得意。身边呼啦啦站着一大众丫鬟小厮,离她最近的正是蓝媚。
老者呷了口茶,放下茶盏看向我。未等他开口,瑞二娘子抢先喝道:“兰香,还不跪下!”
老者横了她一眼,接过话头:“今日之事,我已听蓝媚禀告。我想再听听你的说法儿。”
撑腰
我强提着一口气,把过程又说了一遍,期间被蓝媚打断一次,瑞二娘子打断两次,但胡管家都挥挥手让我继续下去,我越说越觉得胸口疼痛,像有团火在灼烧。忽然喉咙发紧,话竟说不出来,猛烈咳了两下,竟吐出一口血来。
静夜急急从仆从中跑出来查看我,回身跪下,哭求道:“胡管家,兰香这像是内脏受了伤,恳请管家开恩让大夫看看,择日再审。”
瑞二娘子忙斥道:“不行!她滑头得紧,不趁着现在审完了,过后她又出什么鬼花样怎么办?!”
那坐在上座的妇人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徐徐开口道:“兰香少时入府,一直有功无过,甚是忠心。前一阵子听说闹贼人的时候受了伤,刚刚好又帮着二少爷打点庆典忙里忙外,是个好样儿的。今日之事虽然蹊跷,不如网开一面,择日再审,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二少爷问起,我们也难以回复不是?”
她声音甚是悦耳柔和,让人如沐春风,听了不由得想要顺从。胡管家捋了捋胡子沉思片刻,说道:“赵姨娘都为你求情了,加上你素来行为端止,我就唤胡珍来给你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