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们被组织起来,每日三顿饭,有专门休息的屋棚,白日里帮忙清楚浑河淤泥,晚上便在屋棚里休息,也好过他们风餐露宿,居无定所。因此越来越多的难民听说了劳工的事情,源源不断的难民涌来劳作,清除淤泥的速度也变得快了起来。云禩完美解决了赈灾银的问题,还给国库省了一半的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解决了心头大患,云禩便轻闲下来,每日去膳房煮粥,得空去舍粥,眼看着灾区一天比一天井然有序。云禩刚从舍粥的粥场回来,这一天他都在粥场,累的手臂发酸,还未来得及自个儿用膳,这会子饿得已经过劲儿,准备回来吃口饭,赶紧歇下,睡个好觉,明日还要继续舍粥。云禩回了屋舍,兰英已经准备好饭菜,道:“公子怎么才回来呀!饭菜都凉了,兰儿再给公子热一热罢!”云禩拦住她,道:“不了,也没甚么胃口,随便对付两口便是了。”云禩匆匆食饭,吃了几口,左右灾区也没甚么太好食的,只图肚子不饿便可。云禩大口扒拉着稻米,便听到老九的大嗓门喊着:“八哥!八哥!打起来了!”云禩:“……”云禩险些呛着,轻轻咳嗽了两声,把碗筷一推,站起身来道:“又是谁打起来了?”老九跑进来,着急忙慌的道:“嵇先生!”“又是嵇先生?”云禩揉了揉额角,又是嵇曾筠?别看嵇曾筠文质彬彬的,但好像特别会“打架”,好像如果不打架,白瞎了他那副武将一般高大挺拔的身材似的。云禩道:“怎的回事儿?嵇先生又和齐大人打起来了?”“不是不是,”老九道:“这会子不是和天文生打起来的!是难民!”云禩更是纳罕:“难民?”老九使劲点头,点头如捣蒜:“嵇先生方才在粥场舍粥,结果也不知怎么的,和一个难民打起来了,拽着难民不放手,粥场的秩序都乱套了!八哥,嵇先生素来最听你的,你快去看看罢。”云禩对嵇曾筠有恩,嵇曾筠的眼睛本是没救的,但因着云禩送了一瓶“药”给嵇曾筠,第二日嵇曾筠的眼睛便复命了,因此嵇曾筠对云禩感恩戴德,别看他是个一根筋的书呆子,但是对云禩的话言听计从。云禩额角青筋乱蹦:“走,去看看。”众人赶到粥场,果然场面混乱,嵇曾筠拽着一个身量不高,有些发福的难民,不让他走。嵇曾筠身量高达,犹如一个武将,那难民怎么也挣扎不开,嘴里胡乱大喊着:“官老爷打人了!打人了!”“我怎的打你?我并未打你,是你插队不讲秩序,没有资格领饭,你把粥饭还来,我便让你离开,否则休想离开。”原是有人插队。难民有些许发福,满脸都是污泥,看不清面相,手里果然紧紧抱着一碗粥水,怎么也不肯放手。齐苏勒也在一旁,劝架道:“你快放手!都乱成一锅粥了!一会子出了乱子你担待得起么?就让他走罢。”“不行。”嵇曾筠执拗得道:“规矩便是规矩,若是有人破了规矩,便会有第二个不守规矩之人,第三个不守规矩之人,千千万万不守规矩之人,我怎能装作看不见?”发福的难民使劲挣扎,眼看着云禩等人走过来,吓得他紧紧抱着粥水,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都不敢抬头。云禩走过,挑了挑眉,开口道:“有趣儿,有趣儿的紧。”老九揪了揪云禩的袖子,低声道:“八哥,你不劝架,怎么还说有趣儿?”“我也觉得有趣的紧。”一个声音从旁边插过来,众人抬头一看,原是四爷胤禛也来了。胤禛冷着一张脸走过来,他口中说着有趣儿,但脸面上一点子笑意亦没有,哪有半点子有趣儿的模样,反倒是显得“凶神恶煞”的。云禩和胤禛两个人,一左一右堵住那发福的难民,云禩故意问道:“四哥,你觉得哪里有趣儿?”胤禛冷冷的打量难民,道:“浑河遭灾,旁的难民面黄肌瘦,独独此人体态发福。”发福的难民怯生生的道:“草……草民在没遭灾前,家里……家里有些富裕的小钱,故而身量微胖,这些日子还禁……禁得住饿。”“哦,是么?”云禩轻笑一声,突然伸出手去,竟然用食指勾住了那发福难民的下巴,迫使他慢慢抬起头来。云禩满眼都是戏谑,抬着发福难民下巴,大拇指还轻佻的蹭了蹭难民的面颊,将他脸上的污物蹭开,道:“你瞧瞧,小模样儿,脸蛋儿比大姑娘还水光光,身为难民,这一身细皮嫩肉儿的,你又作何解释?太不敬业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