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还没有来吗?但是已经过了约定时间,难道他临时有事所以耽搁了?
我下意识看向店门外面,也没有看到他,只好先在店里消磨时间。我平时其实不怎么逛音响店——当然是指在现实世界里的时候——偶尔和死党一起逛也多半是为了等人,没想到来了游戏里还是这样。
我沿着cd架一排排往下走,偶尔到试听区听几张碟,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小时,然而沢田纲吉还是没有出现。
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这个预感究竟是关于自己还是关于他,却怎么都搞不清楚。
正心情复杂地站在一排cd架前,感觉有人从旁边走过来,我下意识往前走了点想要让他,谁知那人却在我边上停了下来。然后,就见他微微侧过身,伸长手臂从我面前的架子上拿走了一张爱尔兰民谣的cd。
那双手真是漂亮,大概传说中适合弹钢琴的手就是这样吧。我心想这人估计就是个乐手,下一秒便听到了对方的说话声:“真是偶遇呢,书店小姐~你也喜欢民谣吗?”
脑袋瞬间清醒了,我猛地回过头去,紧接着映入眼中的是穿着白色外套,正朝我微笑的白发青年。
……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他?我是来见沢田纲吉的不是他啊!
我真是连抓狂的冲动都有了,可又不敢发泄出来。不过低落的心情想必是怎么都无法掩饰了,我勉强扯了扯嘴角,点点头:“啊……是呢,真是巧遇。”说着,又开始继续盯着cd架发呆。
白兰低头翻看手里的cd,笑道:“书店小姐看上去心情很不好呢~”
是啊是啊,所以你能不能不要笑得这么高兴?我不想理他,于是也没有接话。
白兰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铃声突然从他口袋里传出来,我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他很不耐烦地眯了下眼睛,才不情愿地将手机掏出来。
可按下接听键后,他也没有立刻说话,听了一会儿,凉凉开口:“一个小时前就见过了哦~虽然这家音像店确实不错,不过下次约定的日子如果还是这种糟糕的天气我就杀了你哦~”
我本打算趁机溜走,但听见这一番话,身体突然无法动弹。巨大的压迫感从头顶罩下来,他的语气相当不耐烦,里面透出非常明显的冰冷杀意——那种让人直打哆嗦的感觉应该就是了。
我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这时他已收了电话,看向我的时候脸上依旧挂着平时嬉皮笑脸的不正经表情。“那么我就先走了哦~”白兰冲我晃晃手里的cd,毫无留恋地大步走开。
他一走,四周的空气好像也在一瞬间变得清爽起来,几秒之前那庞大的压力倏忽消失无踪。我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紧张得摒住了呼吸,连一动都不敢动。
这个人就是杰索的boss,是真正的黑手党boss。
我在这个时候才终于认识到这一点。以前那些对白兰的二维定义、抽象形容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晰,好像真的能够触摸一样,一阵接着一阵的战栗铺天盖地涌上来,让我措手不及。
听他刚才的那通电话,白兰今天也是来这里见人的,时间似乎跟沢田纲吉约我见面的时间差不了多少。我不相信以彭格列的情报部门会不知道白兰今天要出现在这家店里。
那为什么沢田还要让我在这个时间到这里来见他?
我难以自制地用手捂住嘴巴,蹲到地上紧紧抱住了自己。心里难受得要命,脑袋里嗡嗡直响根本无法思考,只有一个想法异常清晰,可我实在不愿意承认——
沢田纲吉大概已经知道了白兰会经常来我的书吧这件事情,所以想要试探我是不是和白兰有关系吧?所以,他是故意爽约的?
他可能是在出发前才知道白兰也会出现所以才选择不过来的,可结果仍然是他没有告知我,反而将计就计选择了静观其变。
我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但那其实也只是片刻。出乎意料的,我竟然很快就接受了这一事实。
没错,沢田纲吉是彭格列的首领,他也是个黑手党,只是他比起一般的黑手党来说要更加温柔,或者说,他身体里那根深蒂固的温柔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黑手党。
正是这份温柔,让他为保护同伴而走上这条路,我是知道这点的。我只是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他的温柔竟然会让我感觉如此残忍。
但不得不说,他这样的试探,未必不是考虑到要顾全彼此的面子,比起直接挑明要好得多。这也许是他自己的主意,也许是reborn的主意,又也许是其他什么人的主意,可不能否认,他最后确实这么做了。
而忘记了他是个黑手党、把他想象得过分仁慈的我,真是太糟糕了。
我忍不住自嘲了一番,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走到了音像店门口。外面还在下着瓢泼大雨,看起来一时半会是不会停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正考虑着是不是要再一次冒雨跑去车站,音响店的工作人员却叫了我一声,向我指了指门边那一排贴有标签的雨伞。原来那正是为下雨天没有带伞的顾客准备的,人们可以免费使用,只要保证能够归还。
我心怀感激地借了伞,终于可以不用冒雨回家。然而不幸的是,当晚我就发烧了,温度高达397c。
脑袋晕得厉害,整个人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我找到药吃下后还是浑身不舒服,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大概是发烧烧糊涂了,半梦半醒间,我好像回到了大二那年冬天。那时候我也像这次一样因为淋雨感冒发烧,原以为很快就会好,可一连几天过去,温度反而越烧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