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笔,自嘲冷笑,在墨画边提上一行娟秀小字——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1)
欧阳夙,我与你这几年的纠缠终要到此为止了,是不是?可是……玉箫易折情难灭,恩断情绝,又谈何容易,我折断了玉箫,亦破碎了自己的心,你……可知道!
想着,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参见婕妤。”这一句,简短的四字,却令纤纭手上一抖,白玉云毫便掉落在墨画上,沾染了一朵梅花。
纤纭侧眸望去,泪意难禁,只是强自隐忍了,向喜顺道:“出去候着,未得命令,谁人也不可进来。”
“是。”喜顺连忙退去了。
欧阳夙立在当地,望纤纭一身奢华,眼神却落寞至极,心内不禁黯然,幽幽一叹,不语。
纤纭望着他,泪凝结在眼眸中:“你没有话要与我说吗?”
欧阳夙抬首,点点头:“有。”
“什么?”纤纭似是试探,亦似是有所预料,她低下头,将画笔放好在笔架上,随而转身,在明晃的镜台前坐下。
欧阳夙上前一步,平声道:“放了芊雪。”
芊雪!
纤纭轻轻挽发的手倏然一紧,雾蒙蒙的眸子涩然滞住。
果然,果然是她!是芊雪!
终身相许四个字再次侵袭到入心,纤纭紧握墨发的手,狠狠收住:“你果真……如此在乎她。”
欧阳夙身姿好似“关雎宫”挺立的青柏,安静而肃然的立着,他俊逸的眼眸中却有深沉的苦涩。
璀璨双眸,瞬时暗淡如灰,纤纭缓缓松开握紧墨发的手,望着镜中苍白憔悴、红消玉瘦的容颜,冷冷一笑:“你与她……许过了终身?是不是?”
今天的纤纭平静得可怕,纤瘦的背影,颤抖,似无依无靠的零絮!
欧阳夙一怔,随即低下头去,神色却是复杂的。
“你定要救她是不是?”纤纭失神道。
“是……”欧阳夙略一犹豫,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纤纭紧紧闭目,镜中女子,深深吸气、黯然泪落。
又是许久的静默,一方铜镜,万缕情丝,皆不及此刻的心死!
泪水打湿睫羽,终究不过清苦的味道!
“人人都说我宠冠六宫、魅惑君主,可是……”纤纭起身回眸,泪眼中闪过一丝动容神采,便依稀可见曾楚楚风情的绝美眸光,她望着他,却已万念俱灰:“欧阳夙,你可知道,我至今……仍是处子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