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用不着男生多说,白依依自己也不是不知道,脑子里那些虚妄的理想,很难有成功的可能。她的“理想”有着许多,也许是由于思想太容易被别人带着跑的缘故,师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她仍然有着自己一直没变的小小理想,她希望让所有人穿上她所设计的衣服。唔……这应该不是个小理想,是个大大的理想了吧?所有人啊……听起来真难实现呢。男生却只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说到立下这个理想的时候,白依依应该还没有到能理解“所有”是什么概念的年纪吧!乘着微凉的晚风,白依依跟着男生说了许多。比如自从白依依搬家后离开了原来的小区,非常想念原来邻居家的叔叔阿姨以至于和阿月偷偷跑回去,却只听闻了邻居一家在两个月前搬走的消息。在某一次跟爸爸大吵一架后负气想要离家出走,一个人坐个公交车出去却终究因为意识到没钱就没有后路的白依依,最终还是让“离家独自生活”这件事不了了之。羡慕过阿月的身高和体型,在好友的忽悠下坚持跑了一个月的操场,后来终于发现好像身高什么的,大部分还是靠基因决定,她一个天生的小个子再怎么跑也很难硬窜二十厘米达到阿月的身高,可能梦里能够做到。还有一些碎碎念的,比如一直想养一只跟邻居阿姨家一模一样的小狗,却因为父母对宠物狗的讨厌而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思索能否闹着在家里养上一只仓鼠。但白依依自己也知道,就连养宠物狗的想法父母都能以“养了有什么用,又不能看门”、“传染病菌”的理由阻止,其它一些更没有“实用性”的则更不可能。总不能,养个乌龟去入药吧。小家伙越说越委屈,最后差点就直接哭出了声来——这句话的意思是,哭了,但没有出声。男生看着一脸难过又不想被他发现的小女生,斟酌了良久,还是递给了一张餐巾纸示意她擦擦。白依依也不客气,一把抓过来后伸出手来直接问有没有整包。灿烂的星空沿着湖边慢慢地向前走,白依依有点被夜晚墨色的湖面吸引住,反射着路灯和霓虹的光影,光斑一片片地在水波里游荡。暗色的水面被摇晃又倏忽的亮光一衬,也显得有些美丽起来。夜幕之上,星星一颗一颗地挂了起来,围在了月亮的身边。月亮在云层里淡入又淡出。可真不公平啊,一个天天看得见的月亮,还要展现最亮最亮的姿态。散落的星星闪闪的,以着各自不同的频率在夜空中颤动。像是瑟缩的孩子,尽力地捧出自己最珍贵的光芒。“很漂亮。”江茗轩抬头看了一眼星空,做出了评价。白依依闻言,也赶紧地跟着抬头望天。在这种气氛下,白依依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一个实验:假如在一个路口处安排十多个人抬头望天,就会引得路过的人纷纷抬头看看上面到底有些什么稀奇东西……啧。赶紧的将自己纷飞得可以的思绪拉回正轨,白依依长舒了一口气。深蓝色的夜幕像是一块巨大的画布,有星星点点的微光闪烁。数量繁多,组成了一张棋盘。星星。是白依依记忆里那些星星。城市的夜空还是不能指望有多高的清晰度。但比起那些一晚上数了半天一只手数的过来的情况,白依依已经觉得,这种恍惚间能够带她回到过去的星空已经足够了。她怀念的,是那片星空,也是那段时光。有着葡萄架,蒲扇,躺椅,和全家人传递着幸福和乐的笑声。这些零零碎碎的美好,组成了白依依心目中最想要达成的生活状态。她曾经想过,等到老了,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人生也算是不虚此行。平静的,舒缓的,慢节奏的。没有人需要去多么拼命,以换取一个最基础的生活保障。好像非常接近很多书里写的田园牧歌的生活了,那些一言不合就弃官场于无物的读书人,还有远离人群的“偏僻的人”。看上去,没有什么烦恼,也没有什么忧愁。没有“大人们的”蓬勃的欲望,所有人都游游荡荡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嗯,但那也只是接近吧?”不自觉地,白依依又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她不相信有真正平静久远的地方,如果真的有,只有可能是圣经中的天堂,可她并不是一个一出生就会信仰宗教的基督教徒,她相信的只有阎王爷和他的十八层地狱。甚至于她都难以相信存在于各个民俗故事里的土地爷。就像现在这样,非常的接近记忆,又因为终究有些雾蒙蒙的天让白依依保持了清醒,知道她所渴望看见的绝不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