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吗,不知今日为中秋佳节,任何事都要明日再报!”郭虚招呼左右带话给敲门之人顺便打二十军棍。“啊…啊…”杀猪般的喊声从门口传来。“将军,不好…了,鬼魂飘…进城了…”这名兵士非常敬业,军棍依然无法封其口。“放你娘的狗屁。”郭虚恨恨地说道,脖子微微向门口转动了一下。忽然,约十个白色长衫自将军府门口飘过,这次他不得不相信了。“快…快…关闭府门,全都撤到后院。”郭虚的舌头竟打起了卷,变得不听使唤。仓皇的士兵架起腿软的郭虚向后院跑去,没人敢出门捉鬼。镇妖纸符随即被贴满全府,郭虚的卧房甚至请了府中挂单的一名道士烧香画纸符,严防死守。牙齿不停地颤抖的郭虚不知是冻的还是吓得。此时,他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这个国家赋予他的使命和担当。也许,外面的鬼魂不会前来索命,但一直默默凝视着世间苍生的时间老人,不会忘记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当偿还之日到来时,可能还要支付额外的高额利息。鸣沙关仿佛在一瞬间,那喧闹的节日氛围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家家户户的颤颤巍巍。当数百个白色长衫汇聚鸣沙关门口之时,好多守城士兵吓得竟攀绳而下,向关外的沙滩跑去。此时的桃花河依旧安静的追逐着大海的梦。而岸边的鸣沙滩,呜呜的哀嚎着,恰似关内那白色长衫所发出的声音。当士兵们落荒而逃时,关外忽然杀声震天,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仲秋的鸣沙滩。关破只见鸣沙滩西面的树林里,目光扫过之处,亮起了明晃晃的火把。“杀啊…”随着一声充满仇恨的怒吼,郭大海带领着西狄军顺着西北风的方向冲向逃窜的大楚士兵。本来惊恐万分的士兵们又遭遇强敌,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刚才的欢乐犹在耳边,很快脖颈处就感觉到了西狄圆月弯刀的冰凉。血,如桃花河的水喷溅出来,染红了脚下的金色沙滩,在他们倒下的时候那嗷嗷待哺的儿郎、银发苍苍的爹娘一闪而过。他们的死甚至不会换来史官们的一点记录,而对于千里之外的亲人来说,他们的生命却是非常宝贵。“扑通”倒地的一刹那,马刀撞在沙滩上,刀柄无奈地划过刀套,半个身子出鞘后躺在沙滩上。他们的主人在万念俱灰之际,忘记了挂在腰间的钢刀。它们浑身铮亮,在月光的照耀下竟然有些耀眼,唯独缺少了敌人血液的鲜红。很快,沙滩上躺满了仓皇的大楚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像睡着了一样,鸣沙滩再一次变成了人间地狱。沙粒再一次变得暗红,不久之后,雨水的冲洗会再一次显现他们金黄色的躯体。自此便没有人记得在一个中秋月圆之夜,这里曾经死去了许多戍边战士。踩踏着大楚士兵的遗体,郭大海向着鸣沙关冲过去。那次逃走之后,他从青衣江西岸的尤乐港踏上了西狄的土地,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和溜须拍马,混到了东征军前锋的位置。此时他心中满是仇恨,他恨忘恩负义的郭虚,在命他攻击完叶君疏的铁狮军后竟把他踢出来当替罪羊。面对自己的同胞,他毫不手软,圆月弯刀上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沾满了楚人的鲜血。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来自地狱的一把招魂令,随时准备带领碰到它的人前往阴曹地府。由于惊吓加上西狄凛冽的进攻,鸣沙关上几乎再无抵抗,一会西狄兵就来到了关上的城楼。时隔一百年,西狄再一次占领了这里。自卧龙关以北,自前朝就被西狄蛮横地占领着。直到大楚新立,开国大将军郭破天水陆并进,才收复了这片宝贵的土地。只可惜江右的三州十八县还是在西狄人的手中。摸着城墙的砖块,西狄士兵异常的兴奋,他们是奇迹的缔造者,丢失的土地竟被他们收回。梦想着他们回国后的加官进爵、流芳千古。随后赶来的西狄将军达鲁也是一脸的兴奋,只是在那兴奋之后还有一点微不足道的悔恨。早就接到木凡的情报,他怕有诈,仅带了一万名左右的士兵渡江前来,没想到如此顺利就拿下了鸣沙关。想想近在咫尺的鸣沙关三万守军和雨州城内十万大军,又想想远在数百里之外尤乐港的援军。最终他明白这一次不可能占领鸣沙关了。随后一万名像狼一样的野兽冲进关内,冲着门庭豪华的院落奔去。很快,城中老幼几乎被荼毒殆尽,年轻劳力和貌美女子则统统被押到关外的沙滩上。手提肩扛的,每个士兵都“收获颇丰”,只是他们稍感遗憾的是城内几处大的院落竟空空如也,连一只老鼠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