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一会儿,就听到里面有脚步声传来,门很快被打开,景彧出现在门口,“阿扶?找我有事?”数日不见,许是连日来因为寻找七皇子的事奔波辛苦,都没顾得上收拾仪表,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清俊的面容上略显疲色,下巴上都冒出了不少青色的胡茬。白锦扶想着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没进书房,摇摇头,道:“也没要紧事,只是有几句话想和侯爷说,说完我就走。”景彧问:“什么?”“侯爷,我真的不喜欢读书,能不能求您别逼我了。”白锦扶低头垂眸,纤长浓密的墨睫扫下一片阴影,嘴角往下弯,惨兮兮的表情,好像受了谁的虐待似的,“我知道侯爷是为我好,但我是废物我承认,我就是不喜欢读书,也不想靠科举。”景彧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让白锦扶考科举会让白锦扶这么难受,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拍拍白锦扶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妄自菲薄,不喜欢读书哪里就称得上废物这么严重,不过阿扶,我现在还有事,你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这些话早在白锦扶肚子里憋了好久了,今日他是不吐不快,在景彧面前难得固执了一回,“不,侯爷您听我说完,就占用您一会儿功夫。对我来讲,功名利禄皆为身外之物,我志向不高,有个三亩薄田,一间瓦舍,活得悠然自在就好。”景彧望着白锦扶陷入一阵沉思,其实算起来,他对白锦扶的关心甚至超过景浩元这个亲弟弟,若是换做是景浩元在他面前说不想读书不想考取功名,他必定会痛斥景浩元不学无术,愧对祖宗。可对象换成了白锦扶,明明说的都是丧气话,可这么真诚的语气和理由,反倒叫他升不起一点苛责之意。罢了,书不读就不读吧,他偌大的宁安侯府还怕养不起个人吗?景彧在心里暗暗叹一声,歉然道:“我明白了,之前是我关心则乱,硬要你读书,忽略了你的感受。”白锦扶忙抬起眼看着景彧,不好意思地道:“侯爷不必自责,是我辜负了您的期望才是。”景彧无奈地勾唇笑了下,“你不想靠科举可以,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靠什么营生?”白锦扶眨眨眼,振振有词道:“人都说成家立业,自然是先成家然后再谈立业的事,以后的事情,我没想那么多,且走一步看一步吧。”白锦扶想的是,只要不成家,景彧就不能再让他做他不想做的事,他打算用这个借口,能拖到哪儿算哪儿。可没成想他刚说完,就听到书房里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放肆地大笑起来,不由得一愣,什么情况?景彧这里还有其他人?里面的男人慢悠悠走出来,在景彧身后露出头,白锦扶定睛一看,好家伙,冤家路窄,竟然是江叔衡那张欠揍的脸!“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好意思打断你们说话了。就是我刚刚在里面听到窗外有好几声猫叫,所以就开窗看了眼,你们猜怎么着?”江叔衡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白锦扶,黑眸里盛满了浓浓的戏谑,咧嘴道,“原来是小野猫发情想找媳妇儿了。”白锦扶听出江叔衡在打趣自己,头偏向一旁,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景彧回头看了下江叔衡,又看了看白锦扶,有些意外,“你们两个认识?”江叔衡轻飘飘“噢”了声,“见过一次,在马球会上。”白锦扶语气冷淡,“不熟。”江叔衡微哂,“的确不熟,今天见到,差点都没认得出来。”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到了景彧面前却变成了可怜兮兮的小乖猫,真是没想到这人还有两副面孔。也就景彧这样正直的人,才会被小野猫蒙蔽,识不破他的真面目。江叔衡回忆了一下他刚才书房里面,听到白锦扶是怎么用那种可怜兮兮、引人怜爱的语气和景彧说话的,忍不住有些恶趣味地想,景彧也算是他朋友,那作为朋友,他该不该逼小野猫露出本性,好让景彧看清他的本来面目呢?可惜我没有生作女儿身景彧见白锦扶神情有异,敏锐地察觉出他和江叔衡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看来他离开京城的这些日子,在白锦扶身上应该发生了些事情。他知白锦扶是个心思敏感之人,于是不动声色地挡在江叔衡前面,温声对白锦扶道:“阿扶,你先回去吧,有什么话待明日我们再说。”“那侯爷,我先告退了。”有个讨厌鬼在这儿,白锦扶也不想多待,行了个礼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等白锦扶一走,江叔衡便调侃景彧道:“京城里都说宁安侯是不近人情的冷面郎君,倒是很少见你对谁这么和颜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