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淋浴器的时候突然很想唱歌,我为那一秒舒适的错觉而感到开心,仿佛一瞬间看到炉火温暖,俩老头坐在摇椅上的画面。我保持着愉悦的心情洗完澡,擦着头回到房间的时候,许垚还是低头站着,桌上正摊着我的地理图册。我歪头看了看他,又扫了眼那本图册,明明是一副认真研究的样子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呢?这人真是越来越能装了,面瘫的丝毫不泄露情绪,一点儿都没有小时候的机灵劲。我忍不住又看了看他,见他确实是在看澳大利亚的地图,难道是我想多了?我郁闷地胡乱拨弄头发,没拨几下许垚就站到我面前接过了毛巾给我擦头,我乐得赶忙坐好。许垚手下劲使得不错,我舒服地半眯着眼时许垚开口:“刚有人给你打电话了。”不知道是不是毛巾在耳朵旁边的原因,许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我抬头和他对视,示意他继续说。他看了我一眼,又把我头按下去,手下没停:“打了好几个,你一会儿回一个吧。”打电话不是什么稀奇事,我和许垚没少接过找对方的电话,能让许垚这个反应的肯定是有些不同。我按住他拿毛巾的手:“女的?”“嗯。”噢,大概懂了什么情况。许垚不是很喜欢像何夕这种主动型的女孩子。所以,他这个狗脾气,理所当然也不喜欢我和这样的女孩儿有牵扯。我记得有一次他放学等我回家,却碰巧撞见我被人告白,当时许垚黑着脸过来和那女孩说他是我哥哥,父母还在家里等着,讲完拉着我就走。那个时候“哥哥”作为一个类同于长辈的人还是很有威慑力的,那个女孩后来还抱歉地悄悄问我回家有没有挨骂。那次许垚莫名其妙生了我很久的气,自那以后,我谨小慎微,看见女孩儿就跑,生怕再有牵扯。现在想来,倒也没那个必要,为什么我非得言听计从?我抬手抓住许垚的手腕,另一只手把毛巾从头上拽下来。因为坐着的原因,我得完全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五官中他那双眼睛我最喜欢,像一口井,足够深,看不到波动,经常一不留神就掉了下去,撞得生疼。看了一会儿后我站起来绕过许垚,走到桌子前指着那本政治概念和答题套路问许垚:“看了吗?”许垚待在原地,半着转身嗯了一声。我拎着书脊在他眼前晃了晃:“呶,除了概念就是答题固定模式,就算创新也离不了那个路子。”一手又抬了抬地理图册:“这也一样,高低压中心、太阳辐射、气候洋流……这些都是基础知识,主观题答案稍微组织一下题干,内容谁也没比谁多在哪,历史就更无语了,有可能你这道题的答案下道题还能用。”说着话我坐上了桌子,占了一点边缘,腿顺势半吊着,还在抽屉下方空挡处晃悠了几下。许垚仍看着我,他眼里太平静,有一两秒我甚至觉得他没看见我。“你曾经说文科自在。”我深吸一口气说道,“但我觉得并不。”感觉自己话音刚落,许垚面部表情就瞬间绷紧。趁他盯着我的时候,我低头将撑在身旁的手放松并倾身向前,角度过大导致我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离我有几步远的许垚脸色一变,飞快上前伸手要护我,防止我摔到地上。在马上要掉下去的时候,我胳膊使劲又把自己努力撑回了桌面。许垚一时没回过神,我再次盯上他的眼睛,慢慢地说:“很多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何夕电话再打来时许垚已经回房睡了,我想了想按下接通键。“林许?”这是我第一次安静的听到这个女孩的声音,中规中矩,甚至还带了些腼腆,和那天晚上光怪陆离灯光下感觉全然不同。我嗯了一声作为回答,电话那头却也没继续说话。我想了想说:“刚才手机没在身边。何夕,我……”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了:“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她语气利落平静,无端让我想到了侠客。我飞快地回答完“是”以后,何夕又沉默了良久才说:“ktv那次,不是我第一次见你。”她平静的声音倒把我弄懵了,本来以为一场简单的单方面拒绝就完事,怎么,这是要往哪个戏码发展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那边又开口问:“她好么?”这次的语气倒想审讯犯人。“谁?”她可能感到了我的不悦,说话都带上了语气词:“你喜欢的那个啊。”我接受了这场审讯,看了看许垚的房门,叹了口气:“他挺好,我觉得好。”何夕那边也叹了口气:“那个东西我到时候托李尔博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