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曹方明显看起来更严重。教导主任没问出个什么所以然,看两人没受大伤,念在快要毕业和两人学习成绩的份上,最后表示第二天交千字手写检查,并没有记过。隔天杨天卓去交了检查后约我到操场打球,但他压根守不住线,打得我极为无趣。接连得分后我干脆按住球,抹了把汗,问道:“继续?”他松了口气,摇了摇头:“歇会。”说完话就一屁股坐在花坛边,头半垂,眼神发直盯着地面。我走过去,撞了撞他肩膀:“不一直都忍了么,昨儿怎么动上手了?”他小声说了句:“不一样”。过了一阵猛地抬头冲我说:“嘿,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我过生日。”杨天卓一直说自己没过生日的习惯,冷不丁提起让我怔了一下:“啊,啥意思?我去给你买个礼物?”“又不是小姑娘,走,放学出去约一顿,我请客。”“你不用回家过啊?”“吃不吃?这顿不吃没下顿。”“……吃。”说完我发现自己好像被他带跑了,貌似一开始不是说这个的吧。杨天卓念叨着今年算是他18岁成人,放学了去繁华地带潇洒一回,结果等到放学,校门口却堵得不成样子。“哎,你看这么多人老给您老人家贺寿来了。”杨天卓没跟我贫,骂了句脏话,然后说:“走走走,随便找个地吧。”我俩在学校附近找了家烤肉摊,进店的时候老板正裸着上身手法娴熟地往肉串上撒调料,店里人不算少,坐在最里面的一桌正吆五喝六的划拳,其中有人又叫了一提啤酒。老板娘算是帮手,正要经过我站的位置去给门外的桌子上菜,侧身的时候闻到了从我面前一飘而过的白醋味道。杨天卓一看就是这些馆子没少吃,娴熟地点单后掏了钱,要了啤酒上来开开就喝,看他一瓶干完,第二下大半瓶完了还没有停的意思,我不得不伸手把瓶子夺过来:“灌酒干吗?”瓶子放下的时候,玻璃底在桌子上磕出了闷闷的声响,杨天卓今晚沉默的让人怀疑这世上存在灵魂置换。我不得不追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过生日啊。”杨天卓眼睛发红。“你是看着我像个智障吗?侮辱智商不是这样的玩法,杨同学。”店老板刚好把烤串端上来。一大把肉串叠在不锈钢盘子里,看不出肉质怎么样,不过闻着味道很好,浓重的调料味。一口酒一口肉,全程无交流,杨天卓吃了个痛快,我坐他对面忧心得不行——不知道这家伙酒量怎么样,万一醉了怎么回家。我扶额惆怅的档口,杨天卓吃够了,嘴上挂着胡椒面冲我开口:“小许子啊。”我抓起桌子上的卫生纸卷丢给他:“你叫太监呢。”杨天卓扯下一段卫生纸,胡乱擦了擦嘴:“哪有?小许许啊……”我无力和他再争,杨天卓家住的离学校挺远,看这模样一副上了头的样子,我很发愁一会该怎么把他送回去,会不会吐到车上。杨天卓继续颠三倒四。“小许许,今儿我过生日。你也不说唱歌助兴,听人说你唱歌特好听是不?”“今晚酒全是我喝了,你不义气,欠我一顿,下次喝回来。”“天下长得好看的那么多,老子眼光真他妈烂。”“曹方那个傻逼,一张狗嘴,操,就是欠打。”“小许许啊,你说我好不好?我多好啊,真是世界第一大好人。”“哎别说,小许许,你咋长这么好看?长得真好。”“没事儿,曹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不行咱隔天再揍他一顿,日了,他才有病。”“待我重整旗鼓,给你找个美腻的嫂子啊,许儿。”“小许许,给哥说个生日快乐呗。”我着实想扔下这个仗着醉酒胡言乱语的神经病,四下望望,好在烤肉店晚上生意很好,各桌坐满了人,外面也支起了桌子,谁都没注意谁。杨天卓摇摇晃晃站起来,我赶忙出去拦了辆出租。刚想搀着他上车,杨天卓却突然扭头和司机来了句:“不好意思师傅,我们不坐了。”然后步伐有序的拉着我往公交车站走。我:“……你没醉啊?”他伸手比了比:“一点点。”一路沉默走到公交车站,我叫住继续正步往前走的杨天卓:“车站。”他回身,噘着嘴,哼哼唧唧地说:“你陪我再走会儿呗,下一站我就坐车。”娘了吧唧的样子再配上极其魁实的他,我屈服了。家里离得不远,爸妈这个礼拜回了老家,晚回去点也不用解释个什么,许垚应该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