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湖也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被子,仰头饮尽了杯中酒,趁着孔牧喝酒的间隙,许卿湖眯起眼睛朝他瞥了一眼。
很明显这个人是张肃派过来探口风的,就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没一会儿的功夫孔牧就要离开了,许卿湖把他送到大门口,道:“管豹,备车,必须把孔大人平安送回府上。”
“放心吧,”管豹扶着孔牧上了马车,笑道:“我定会把孔大人平安送回府上。”
把人送到府上之后,孔牧借着管豹的搀扶下了车,道:“多谢了,回去转告你们大人,改日请他来我府上吃酒,我定好酒好菜招待。”
“一定。”管豹笑道。
目送着孔牧近府之后,管豹打发了一同前来的伙计驾着马车回去,自己则是混入了人群中,徘徊在孔牧家大门口。
良久,孔牧急匆匆地从府上出来,管豹笑了一下,像是早就料到了孔牧会从里面出来,他出来之后,直奔张肃的府上去。
管豹目光如炬地跟随着孔牧的身影,果不其然,还真如大人预料的那般,这厮肯定会来张肃府上报备,嘴上还虚情假意地说什么下次一起吃酒。
他的目的根本就不在酒上,而是为了来探口风的。
张肃一看到孔牧前来,连忙上前询问:“怎么样?你问清楚了吗?许锦侯在尹安招募壮士的原因。”
孔牧点点头,道:“探听到了,他是为了带人上山除狼患。”
张肃点的表情变得非常微妙,道:“他要是真能除掉山上的狼,倒也算得上是美事一桩了,要是除不了的话,他怕是得命丧荒山。”
“话是这样说,”孔牧眉头轻蹙,道:“但我总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你说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偏偏就对山上的恶狼这么感兴趣?”
张肃倒没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道:“嗐,这有什么?他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是最忍不得欺负的时候,有狼患威胁,他当然不会忍,势必会正面迎击。”
“如果事情真像这么简单也就罢了,”孔牧凑到张肃的跟前,耳语道:“就怕他招这么多人的目的,不光是为了除狼患,而是建立守备军。”
张肃不甚在意地放声而笑,拍了拍孔牧的肩膀,道:“怀远呐,你可真会说笑,他要是建立守备军,能不跟我打招呼吗?他要是敢僭越行事,我断断不会由着他,建立守备军这事儿往大了说,就是私养军队,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我量他也没这个胆量。”
“可是大人……”
孔牧还想继续说什么,但是张肃并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打算,打断了他的话,道:“怀远呐,锦侯新官上任,做事积极些没什么不好,咱们也用不着杞人忧天,再说了,他母亲都跟着他来尹安了,我们这般胡乱揣测,要是落到萧红香的耳朵里,保不准她不会向丞相说什么,萧家我们可开罪不起。”管豹回去之后,许卿湖正站在院内,隔得老远就看到了管豹,管豹小跑了两步,道:“大人,你果然说得不错,那姓孔的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把他送回府上之后,咱们的马车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出门去了张太守府上。”
“嗯,”许卿湖问:“我让你找的场地找到了吗?”
建立守备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稍不注意就会败露,但许卿湖此时的命都是握在别人手里的,说不定什么时候竟京那边就会来人要抹他的脖子,他必须剑走偏锋。
杀狼
管豹摇摇头,道:“我找遍了尹安城也没能找到一个既偏僻又适合训练兵士的场地。”
“那就继续找,”许卿湖的声音生硬了几许,道:“尹安找不到,就去别的州县找,牙括,聊西,千越……都行,实在找不到就去与山头的土匪挣地盘儿。”
许卿湖这人虽然脾气飘忽不定,让人抓不准,但不是个轻易会发火的人,他的怒气隐藏在他的语气里面,他的声音越冷,就说明他越在压抑自己的怒气。
管豹心头一颤,连忙应答:“我尽力再找。”
许卿湖转过身去,带起大衣的衣摆跟着晃动,尹安的冬天真冷,就连梅花都比竟京的开得茂盛,暗香雪里藏,堆在雪底下的,除了红梅暗香,还有一层接着一层的杀机。
之前在竟京丞相府步步为营的时候,许卿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他以为竟京是天底下杀机最多的地方,如今到了尹安,也没有安稳到哪里去,从他在山上带回那只小狼的寒冬冷夜起,更大的阴谋开始在他头顶盘旋,他早就深入其中了。
“不好了大人,”苏洋急急忙忙地从门口跑进来,喘着气指着大门口的方向,道:“大人……出事了。”
许卿湖停住脚步,道:“出了何事?”
“有好几个人在刺史府门口闹事,说我们府里的人糟蹋了他们的闺女,一家老小都在门口叫骂,”苏洋仔细观察着许卿湖的脸色,道:“还一直让我们把人叫出来,要不然……要不然就要闹到太守那儿去。”
“岂有此理,哪里来的山野莽夫?”说罢管豹就要往门口去。
许卿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抬手挡住了管豹的路,道:“择端,把我的落月刀拿来。”
管豹取了刀来,骂骂咧咧道:“这些人还挺会挑着人欺负,见大人是新来的就可劲儿的作死。”
府外的人见许卿湖从里面出来,叫骂得更厉害了,非要讨一个说法,尤其是哭得最厉害的那个妇女,拉扯着自家闺女,道:“许大人,你府上的人糟蹋了我女儿,我今天来,就是想要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