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白收拾了碗筷,米修被凯派出去打探严若霄那边的消息,远海因为有公务在身,也只得先离开了。
客厅里剩下远方和凯两人,厨房里传来白拧开水龙头的哗哗声。
远方光着脚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拿了茶几上的橘子,一边剥着,一边按开了电视机。
“你们什么时候出动?”远方问在自己身边坐下的凯。
凯“恩”了一声,伸手拿过了远方手里的橘子,帮他剥开,抬手喂进远方嘴里。
远方挑眉,拿询问的眼神转脸看凯,像是说——那个“恩”是什么意思?
凯抬头就见远方鼓着一边的腮帮子嚼啊嚼的,伸过去的手指没有收回来,径直转向了远方的脸侧,顺着光滑的皮肤摸上眼帘下方。
发红的痕迹离的近一些就看得更清晰了,凯的手指轻轻在上面摩挲,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他也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是这样看着远方。
昨晚他没有强行破门而入,是为了给远方自己整理和思考的时间,他不知道远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起码他知道,如果这时候硬闯进房间,只会把远方的自尊踏碎在地上。留给他自己的空间,是他唯一能做的。
但他却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能过。
远方在门里苦恼的同时,他也站在门外,饱尝了心灵的煎熬,喜欢一个人到底要怎么做呢?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总是微笑着,总是能无忧无虑,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把对方的痛苦都加诸到自己头上来呢?能不能让自己为他承担所有他不想承担的呢?
头一次,凯的脑袋里思考了一大堆的问题,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关于感情,就好像一条永远看不清的,泛着浓雾的坎坷小路,而脚边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变成万丈深渊,而更可恶的,就是他无法让自己回头。
前几年,自己的弟弟雷欧似乎对自己说过,“先爱上的那一个,从一开始就输了。”
那时候他不明白,他不知道那个叫丰子凌的小子到底哪一点好,到底哪一点让他引以为傲的弟弟如此心甘情愿为对方赴汤蹈火,但现在,他似乎懂了。
昨晚,他让米修去查白天在咖啡屋附近到底发生过什么,最后零零碎碎传回来的信息,只是知道远方似乎和谁发生过争吵。
对方应该是arno没错,远方要激对方说出所有知道的一切,争吵可能只是手段之一。凯一整晚都在思考着这一点,而当天空都开始泛白时,凯终于得出了一个唯一有可能的结论——远方说了一些违背本意的话,而那些话,同时伤害了两个人。
得出这个结论后,之后的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为什么远方不想让人关心自己,为什么面对远海的担心却爆发了怒火。
那是内疚,是自责,是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关怀吧?
凯看着眼前的远方,突然觉得好笑,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自负又自大,时常觉得是不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任性,聪明,却在某些地方又十分迟钝,他有着比天还高的自尊心,出乎意料会害羞的情绪,虽然总是很温和,但并不是谁都相信。他保持着自己独特的性格,相互矛盾,又相互融洽的刚刚好,缺乏安全感,但又用带刺的面容伪装自己。
喜欢别人宠着自己,但对稍微有一点不尊敬的言语都会怒目相对。
其实是一个害怕寂寞,害怕孤独,害怕被伤害,也害怕伤害别人的人。也许是从小被太多人保护着,所以出乎意料的简单,但又因为经历的事情太多,又出乎意料的复杂和冷漠。